手中拆着一瓶热牛奶的少年垂首,专心致志拆牛奶,嘴上并不热络地同对方打着招呼。
“很久不见了,我们已经不是朋友了吗?”
在遥远的记忆之中,确实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的。
沢田纲吉垂着眸,从那些被珍藏的记忆碎片中找出些许。
*
“阿纲呢?”因为猫咪很好摸(?)而忘记时间的织田作之助问山本武,“好像离开有一会了?”
山本武想了想,似乎确实如此,点了点头。
织田作之助想了想道:“我去看看。”
他抬起脚步,一只黑乎乎的长条物就相当利索地盘了上来。
红棕发色的男人往下看,对上一双茶褐色的澄澈猫眼。
黑猫眨眨眼,乖巧极了地“喵呜”一声。
织田作之助:“你也想去吗?”
宰喵:“喵呜~”
和黑猫对视半晌,织田作之助叹口气,将猫抱了起来。
“那么,我去看看他。”他顿了顿补充道,“和猫之助一起。”
黑猫自动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趴下,听见这句无奈又纵容的话语,轻飘飘地喵了一句。
——小猫咪又有什么坏心眼呢?
*
恍惚之间,沢田纲吉想起并不算遥远的过往。
那是炼狱舍主持的某次年会,神奈川地区数得上号数不上号的黑帮组织头目纷纷汇集于炼狱舍的总部。妈妈那年因为生病住进了医院,将他“委托”给了迦具都玄示,于是奇妙的里世界大门再度向他敞开一角。
太宰治就是那次年会上见到的。
年龄尚小却被装扮得像是一个成熟的黑手党的男孩被推到他的身边,原本打算阻止的炼狱舍成员见着这个小鬼和自己家的竹千代似乎差不多大小,于是只留了个心眼在这边,却没阻碍他们的交流。
黑发鸢瞳的男孩那时候也露出了一个虚伪至极的笑容,却被年少不知是的单蠢幼崽误以为是友好的象征,虽说总觉得什么地方奇奇怪怪,但还是在短暂的时间内和对方亲亲蜜蜜地玩到了一起。
那股在工具人猫猫身上感受到的熟悉感在见到太宰治的时候终于被他回想起来——那是幼年时候,他第一次见到名为太宰治的、躯壳中空无一物的男孩时的最初观感。
那时候他是怎么做的来着?
沢田纲吉放空了两秒,拒绝去回忆当初傻白甜的自己在对方面前露出的大白牙。
[“吃下纲吉的糖糖,就是纲吉的朋友了哦。”]
——似乎是这样说的。
他抬起眼,身躯大半都淹没在黑暗之中的少年挂着和数年前别无二样的笑容——不出意外的话,这位仅有过一面之缘的“朋友”现在依旧隶属于港口黑手党。
那么他缘何来此就很是简单,刺探情报、维系关系或者说是讨好、必要之时进行自杀性的刺|杀——虽然他觉得这位记忆里挺聪明的玩伴不至于此,但这个年龄的孩子能够做到的也就这么多。
沢田纲吉垂着眼,万千思索半晌而过。
但眼角见到终于走出黑暗的少年之时,那些思索都骤然停止一瞬。少年拥有着与淡漠记忆中无二甚至更为纤细的躯体,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打劫来的男子水手服有些宽大,在夜风中显得他本人越加娇小。苍白的唇色与被绷带包裹的皮肤诉说着这孩子的生活状况,同样过大的帽子压住了大部分的头发,黑发顺垂下来遮住额头与一只眼睛,唯一露出鸢色眼瞳倾泻着毫不掩饰的恶意——即使如此,纲吉却怎么也无法对他冷硬起来。
最终还是恻隐之心微动,只能轻轻叹一口气。
“还是没有半点长进啊,治君。”他轻声说道,“喝了我的橘汁,当然就是我的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