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峥嵘上厕所?回来,得知传说中的弟妹今晚不回来,只叹可?惜的同时又夸陈安修心大。
陈爸陈妈知道陈安修的战友来家里了,送走陈建红她?们,就直接过来了,这下倒是弄的吴峥嵘怪不好?意思的,拉着陈爸陈妈的手一个?劲说,“本来这次是探望陈叔和林姨的,顺带认认门,你看,我这还没过去,反倒让你们二老过来看我了。”
陈爸陈妈都不是那种事事要规矩的人,对这种小事根本不在意,吴峥嵘又是个?爽快的性子,所?以虽然是初次见面,意外地居然很合得来。
晚上一家人就在农家乐这边吃的饭,陈妈妈张罗的饭菜,陈爸爸特?意回家拎了瓶好?酒过来,吴峥嵘的酒量是真的好?,不像陈安修一样是花架子,和陈爸爸对饮了一瓶白的,还自己干了四五瓶啤酒,就这样也仅仅是脸红了红,陈安修知道自己的那点酒量,没敢喝太多,不过耐不住劝,又是在自己家里,就少了些顾忌,陪了一瓶啤酒,不过一直到?晚饭结束,理智还算清醒。
陈爸爸也还好?,他酒量本就不错,那瓶白酒大半让到?了吴峥嵘的肚子里,饭后?他也没让人送,从这边拿了个?手电筒,就和陈妈妈一路溜达着回去了。
今天家里有?客人,冒冒兴奋地蹦跶了半天,吃完饭不久就渴睡了,呆呆地坐在小板凳上,眼皮一上一下地打架,陈安修怕他积食,带着人在院子里凉快好?一会,这才把他放回炕上,让吨吨陪他睡觉。
陈安修转身出去后?,冒冒可?能又不太困了,扭股糖一样在哥哥身上翻来翻去的,吨吨伸腿把他压住,又从旁边的抽屉里拿一叠画纸出来,“上次讲的是海獭。”他翻翻标记好?的图画,“今天讲小鲸鱼的故事好?了,从前在山的那边,海的那边,生活着一群黑色的小鲸鱼,有?一天两个?鲸鱼爸爸出门了,家里就只剩下大鲸鱼哥哥和小鲸鱼冒冒,他们是两只漂亮的小鲸鱼,身上长着白色的圆圆的花纹,晚上,月亮出来了,小鲸鱼们都要睡觉了,可?是小鲸鱼冒冒不听哥哥的话乖乖睡觉,还要出去玩,结果就被?一群白色的大鲨鱼抓走了……”
冒冒在哥哥怀里拱拱,“啊……”
吨吨拍拍他的背,“大鲸鱼哥哥看到?了,就追上去问?,你以后?会听哥哥的话吗?小鲸鱼冒冒就哭着说,我最?喜欢哥哥,最?听哥哥的话了,大鲸鱼哥哥就游过去,一口咬在鲨鱼的肚子上,又过来一个?,又咬一口,大鲸鱼哥哥的牙齿又大又坚硬,鲨鱼们就这样都被?打跑了……”
吨吨的故事永远这么简单又粗暴,陈安修笑着摇摇头,手里端着水杯,将打开一条缝隙的门重新合上。
吴峥嵘在陈安修身后?也跟着听了一点,此时摸摸下巴点点头说,“黑色的鲸鱼,有?圆圆的白色花纹,虎鲸吗?那确实能击败白鲨,但如果是一群白鲨的话,就不知道结果怎么样了。”
“你还和孩子较真了。”
吴峥嵘哈哈笑,“那不是我的小鲸鱼侄子们吗?我要这么一双儿子,我这辈子就知足了。”
“那你也得先?有?人肯嫁你才行。”
“你都有?了,我这次回去就加把劲。”
陈安修懒得理会他,找床干净的夏凉被?出来,将人安置在家里空着的房间里,不过两个?人都没什么睡意,就半靠在炕上说话,说到?后?来,口渴了,吴峥嵘就提议再喝点,陈安修这会可?能酒意也上来了,胆子比较肥,答应的比他还爽快,直接去把今晚喝剩下的还有?冰箱里的存货都抱过来了,边说边聊,不知不觉间就将十来罐啤酒全部报销干净了。
陈安修不用说,这下就连吴峥嵘也起了酒意,聊着聊着就少了顾忌,“安修,你还记得咱们走了的那些兄弟们吗?都六年?了,要说这些年?,我也目睹和经历过不少生死,可?有?时候晚上一闭上眼睛,还是会想起他们,无论多么美?好?的记忆,最?后?总会切换到?那一幕。”封闭的船舱,刑囚过后?残缺的肢体,满眼的血腥,垂死挣扎的呻,吟,昔日最?亲密的兄弟以一种他们怎么也想不到?的惨烈呈现在他们面前,那种视觉和心理的冲击,大概他这一辈都不会忘记。
“怎么不记得。”陈安修低头看看自己的手,就是这双手,曾经浸染了那些人滚烫的鲜血。
日光灯刺得眼睛生疼,吴峥嵘拿手臂挡住,继续说,“你知道吗?其实以前我对你挺不服气?的,总认为你这人有?时候心太软,之所?以最?后?能当上队长,少不了秦明峻的私心,直到?那天,面对他们最?后?的祈求,我都办不到?,手一直在抖,我这一辈子就没那么退缩过。”到?头来将所?有?的压力都丢给?了陈安修。“你走之后?,我也想过离开,可?是在部队待了那么多年?,出来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从心里也舍不得。”
陈安修深吸口气?,压住因回忆往事,胸口乍起的疼痛,“这些年?如果不是你为我保守秘密,说不定我连顺利退伍都不能。”
“如果换成你,你也会这么做,而且这也是我唯一能做的了。这次过来,见你日子过地安稳,我也就放心了,说实话,我真怕你走不出来。”
“有?人陪着总比一人走好?,你年?纪不小,身边也该有?个?人了。”
“我努力找个?比弟妹更好?的。”
“那估计很难。”
“你就臭屁吧,吹牛又上税。”
酒喝到?后?来,两个?人也不知道怎么睡过去的,白天到?来后?,吴峥嵘依旧爽朗,陈安修也还是那副笑嘻嘻什么事情都浑不在意的模样,两个?人谁也没再提起过昨晚的事情。这天吴峥嵘去探望了陈奶奶,又跟着陈安修到?山上四处逛了逛,陈安修主?动跟他要了其他人的电话号码,电话那边久违的声音中透露出的压制不住的惊喜,几个?人约好?,明天夏天大家要来绿岛聚一次。
临近傍晚,陈安修带着吴峥嵘从山上下来,吴峥嵘一手拎着刚摘的好?些桃子,另一边的肩膀上扛着胖冒冒,吨吨今天和同学约着去市区的大剧院看话剧了,就把胖冒冒一个?人留在家里了,吴峥嵘足足扛了他一天,两个?人终于熟悉一点。
快到?家的时候,陈安修接到?电话,要去小饭馆里处理点事情,就把门上的钥匙丢给?吴峥嵘,“你先?带冒冒回去,我去小饭馆那边办点事,待会顺便带点菜回来。”
吴峥嵘接过钥匙,嘴里又问?,“要是弟妹回来怎么办,她?不认识我,再把我当成闯空门的。”
陈安修看看时间,“现在还不到?六点,他没这么早回来,就是回来,他也不会怕你,他打你,应该足够了。”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对弟妹越来越好?奇了。”
陈安修朝他摆摆手,抄近路走了,吴峥嵘勾着手里的钥匙,把胖冒冒从肩膀上放下来,熟门熟路的回家准备开门,刚走到?门口,就看到?门口外停放的车了,他打量一眼,心道,“车不错,看来这个?弟妹不仅貌美?如花,功夫好?,还很有?钱。”就是看着这车型不太像是女人喜欢的款。
冒冒认识章时年?的车子,一看车子就推门进去,边跑边喊,“爸爸,爸爸。”
“你爸爸刚走,屋里是你妈妈才对。”吴峥嵘怕他摔到?了,在他旁边弯腰小心护着,刚进屋门,就听浴室的门咔哒响了一声,他下意识的扫了一眼,没敢仔细看,就觉得腿好?像挺长的,他心道,不管相貌如何,弟妹这个?头是有?了,但想到?这是兄弟的老婆,立刻转过身去,“弟妹,我是安修的战友,你先?忙着,我待会再过来。”
“既然来了,就先?坐吧,我一会就好?。”
嗓音低沉清越,悦耳至极,但吴峥嵘绝对确定那不是女人的声音,他蓦地转身,继而牛眼圆瞪。
身后?的人应该是洗澡到?半途出来的,只在腰间松松垮垮系着条浴巾,一手抓着毛巾擦拭着濡湿的头发,另一只手正在摸冒冒的脸,即使是这样略显尴尬的见面,那人所?表现出来的却是绝对的从容镇定,可?是再雍容的气?度,再精致的相貌,也掩饰不了这个?人是男人的事实,还滴着水珠的平坦胸口,明显锻炼过有?着不夸张肌肉的精壮身材,无一不在说明,这不仅是个?男人,还是个?相当出色的男人。
他想问?这人是谁,可?从这人闲适的姿态和冒冒亲近的态度又让他心底隐隐有?了答案,要说一点没怀疑是假的,因为这个?家里明显没有?一点女人的痕迹,一个?女人再不讲究,家里总得有?个?梳妆台,洗刷间里总得有?一两件女人专属的日用品,可?这家里别说这些了,连双女人穿的鞋子都没有?,他原先?还安慰自己,说不定安修老婆是个?女强人,平时不轻易回家,外面还有?房子,你看,昨晚不就没回来住在市区吗?可?见到?这人,他连欺骗自己最?后?那点勇气?都没有?了,“你就是安修的……”
章时年?朝他点头,一点不避讳的承认,“我是。”
吴峥嵘彻底死心,略显僵硬地做自我介绍,“你好?,我是安修的战友吴峥嵘,我们这还是第一次见。”事到?如今,他不得不面对安修老婆是个?男人的事实。
章时年?刚要开口,陈安修就拎着些饭菜从外面回来了,饭馆里有?点小纠纷,他到?的时候都快处理完了,他就过去签了个?免单,进门后?见到?两人在屋里站着,他没心没肺地说,“你们已经见上了,我原先?还想给?你们做介绍呢。”
章时年?的眼底涌起些无奈,“我先?失陪一下,安修,你招待客人。”
他一进浴室,吴峥嵘立刻冲上来报复性地掐住陈安修的脖子,“你把我骗地好?惨。”想想刚才的见面,都丢人丢到?姥姥家了,“你怎么不早说,你老婆是个?男的?”
陈安修强词夺理,“我也没和你说我老婆是个?女人。”
吴峥嵘掐死他的心都有?了,“谁没事会想别人老婆是个?男的?”
陈安修把自己洗地干干净净,“你没想到?,这就怪不得我了。”看吴峥嵘除了沮丧之外没有?其他的异样,就问?,“你真的不介意吗?”
吴峥嵘当胸给?他一拳说,“那是你老婆,又不是我老婆,我介意做什么。”像他们这些人,见过了太多生死,不敢说从此心性多么超脱,但很多事情不愿意太计较是真的。
作者有话要说:傲娇的吨吨哥哥,从小就明里暗里教育弟弟要最喜欢自己呢。
安修的事情就不往细处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