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冒在?陌生的地方,晚上见不到陈安修就不肯睡觉,不过有吨吨陪他玩,倒也乖乖地没哭闹,只是里里外外找好几次爸爸,每次一听到门?外有动静,就往门?口那里跑。
林长宁跟着过去把人抱回来?,“外面那是风,爸爸待会就回来?了,你过来?和哥哥玩。”
吨吨抱着个小?皮球朝他招招手说,“冒冒过来?,我?带着你玩球。”
林长宁将人放下,冒冒摇摇摆摆地跑过去,在?吨吨面前站定,仰着头叫,“得?得?。”
吨吨把小?皮球夹在?自己的小?腿那里,又弯腰拉冒冒短短的两只小?手臂,“你这样伸着手,我?扔给你的时候,你就抱住,知道吗?”
冒冒也不知道听懂没,就知道笑,在?吨吨凑近点摆弄他手臂时,他就嘟嘟着嘴巴去亲哥哥的脸。
吨吨拍他的屁股,“冒冒,你皮痒了是不是?晚上睡觉捏你的胖肚子,挠你的胖脚丫。”
冒冒可能想起被人挠痒痒的感觉了,交替着两条短腿蹦跶一下。
每次见到这俩孩子玩地这么开?心,林长宁也忍不住想笑,都说养孩子是个费心事,但家里这么两个孩子真是热闹不少?,目光扫过墙上的挂钟,马上就要十点了,那两人也没回来?,他忍着没打电话询问,是出于对陆江远的信任,但心里还是有点担心,希望别?出什么变故才好。
时间又过去半个小?时,这已经过了吨吨最晚的睡觉时间,他有点困了,但冒冒这会还精神?着,追着哥哥和小?皮球在?客厅里来?回跑,就在?林长宁想无?论如何先吧冒冒哄上床的时候,终于听到车库那里传来?动静。
“你爸爸他们回来?了。”林长宁抱着人到门?口,门?一开?,冒冒人还没看到,就蹬蹬蹬蹬冲上去抱住人的腿喊,“爸爸。”
陆江远好笑地将扒在?他腿上的胖墩墩拎起来?抱在?怀里,点点他圆润的小?鼻头说,“不是爸爸,是爷爷,冒冒叫爷爷。”
“爷爷。”冒冒在?这里住两天,林长宁和陆江远有事没事地抱着,教?了几次,冒冒就肯喊了。
他抱着孩子往里走,章时年和陈安修在?后面跟着进来?,一路过来?,到家的时候,他们已经调节好了自己的情绪,所以林长宁也没从他们的脸上看出什么异样。因为现?在?太晚了,彼此也没说太多?话,陈安修催着吨吨回房睡觉,他和章时年也带着冒冒上楼了。
陆江远今天洗澡的时间长了点,林长宁和美国那边通了半个多?小?时的电话,那人还没出来?,他过去敲敲浴室的门?,没人应声?,他推门?进去,陆江远还在?洗澡,见人进门?,眨眨眼睫上沾到的水珠抬头,浴室里没有一点温热的水汽。
林长宁只当没看到他脸上一闪而逝的落寞,上前将人拉开?花洒的范围,关掉冷水说,“你多?大年纪的人了,这是腊月天,你是觉得?你身体太好了吗?”
陆江远接过抛给他的厚浴袍,在?脸上抹一把水笑说,“在?绿岛,冬天不是很多?人都到海里冬泳吗?我?就是一时兴起洗个凉水澡而已,我?身体好不好,你不是最清楚?”
“那你应该去院子里拿水管冲。”他的玩笑话并没赢得?对方的赏脸,林长宁拿了吹风机推人出浴室。
陆江远笑了笑,任他推着出来?,又推着坐在?椅子上,吹风机的温度正好,修长的手指在?发间不时地穿过,头发半干,身上也渐渐回温,他伸手将那人的手腕握住,“可以了,长宁,可以了。”
林长宁拨拨他的头发,关掉吹风机,“现?在?清醒了?”
陆江远心知自己的情绪瞒不过他,也不打算瞒他,拉着人在?自己身边坐下说,“清醒了,没有比现?在?更清醒了。”
“今晚的家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倒是问过安修,但是安修什么都没说。
“也没什么,就是我?和大哥他们都说开?了,说你和安修不会回陆家,你以后再也不用担心安修会在?陆家受委屈。”他一直明白长宁的心,只是很多?时候无?法彻底死心,“还有我?马上就要变成个穷光蛋了,后半辈子就靠你养了,你千万不能抛弃我?,你如果不要我?,我?就什么都没有了。”
林长宁忍住敲他的冲动,都五十多?的人了,说这种话也不嫌被人听到笑话,不过他很快捕捉到话里的重点,不无?担心地说,“你的公?司出事了?”他唯一想到的就是这个。
“公?司没事。”陆江远抬起头,这会眼睛里已经没有了玩笑的意思,“这两天趁你还在?国内,咱们去办个手续,我?想把财产都转到你的名?下。”
林长宁沉默一会问他,“有这个必要吗?”对他来?说是无?所谓的,这些财产即使在?他名?下,他也只是代为保管而已,不会去动那些钱,自然也就不会对他的生活产生什么大的影响。但对陆江远的影响他就不知道了。
“就当是帮我?的忙吧。”没有钱的陆江远对陆家的意义应该会大减吧?变相的也是对长宁他们的一种保护。
林长宁答应着,“那行,你去让人准备吧。”很多?细节性的东西他还是不明白,但他觉得?应该给陆江远更多?一些的信任。
“我?以前是不是让你夹在?中间很为难?”
林长宁想想说,“不会。”陆江远和他在?一起是不假,那陆家那边是多?年的兄弟,这人的性子他懂,面上看着冷漠,其实骨子里重情,如果这人能很轻易的放弃陆家,那也不会等?他这么多?年。
“当年刚知道真相的时候,我?恨家里所有的人,特?别?是我?爸爸。我?明知道他倾尽心血,就是想我?在?仕途上做出一番成绩,光耀陆家,所以那个时候,就彻底抛弃他安排好的一切,专往他的心窝子上戳。”年轻的时候做事总是少?了很多?顾忌,被伤害后,伤人也是血淋淋的直接,父亲知道他的软肋,他又何尝不知道父亲的弱点呢。
“我?离开?陆家八年,期间他托人来?找过我?几次,但我?总不肯对他低头,八年里,我?竟然一次没回去探望过他,只从旁人那里打听些消息,他是旧时的少?爷出身,讲究吃穿,心思又活络,战争时期,无?数次身处险境却能全身而退,即使在?那场波及全国的运动中,他都能幸免,我?总以为他这样人没有什么困难能将他打败,所以那次他托人说病重,想见我?,我?还以为又是托词,谁知道那时候已经病的那么重了,他走的那年还不到七十。”如果不是因为他,父亲后面那些年或许不用过的那么辛苦,希望破灭,临走前都不得?安心,所以很多?年里他都种挥之不去的负疚感,这种负疚感促使他担起对陆家的责任,对家里的事情也是多?有忍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