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午后,河边的人?很多,基本都?是一群光着膀子的男人?,大大小?小?的都?有?,村子的女人?都?不会在这?个时候到河边来?,虽然也没有?什么,但到底看着不是那么一回事,当然也有?个别?年纪小?的女孩由爸爸带着过来?的,都?是些?四五六七岁的小?丫头,什么都?不懂,只会傻呵呵地跟在人?家屁股后面跑。
钓鱼的,钓黄鳝的,抓泥鳅的,还有?抓青蛙的。他们不远处有?个年轻男人?抓青蛙的好手,就一会的时间,就抓了四五只了,正在跟人?吹嘘说,“回家一炸,晚上又?是一盘菜。”
吨吨穿着小?短裤,手里捂着一只活蹦乱跳的小?泥鳅问,“爸爸,青蛙也能吃吗?”
陈安修并不瞒他说,“能吃,但是不怎么好吃。”别?人?请他吃过一次炸青蛙腿,也不怎么样啊。
他们父子俩正说着话呢,就听那个年轻男人?的女儿抱着他的腿大哭,“爸爸,老师说青蛙是好的,你别?吃它们。”
那个年轻男人?挠挠头,尴尬的对众人?说,“小?丫头片子,真麻烦。”嘴里虽然这?么说,却又?姿势笨拙地去拍小?女孩的后背说,“好了,好了,不吃了,爸爸现在就全放了。”
众人?都?发出善意的笑声。
陈爸爸布完竹篓子,从水里上来?,摘下斗笠,坐在树荫下休息,“让我想起你小?的时候了。”
陈安修在他爸爸身边的草地上坐下,“不会吧,爸爸,我难道也这?么哭?”
“你倒是不哭了,但是你非要让我背着,我每次还要带条床单过来?,把你拴在背上,抓泥鳅的时候,还要摸摸你,别?滑到水里去。”
陈安修笑,“爸爸,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我怎么一点都?不记得了。”
陈爸爸想想说,“也就四五岁吧,记得晴晴和望望那会还吃奶呢。”两个孩子吃奶,奶水不够了,他来?抓泥鳅回去炖了,媳妇吃了可以下奶,“那会的泥鳅比现在的个头大多了。”
“我就说我怎么没印象,原来?我还那么小?啊。”
陈爸爸看他,难得有?些?感概地说,“是啊,那会我还能把你扛在肩膀上呢,也没怎么觉得的,怎么就这?么大了。”
“爸爸。”陈安修心?里一时也很复杂,他知道身世至今快一个月的时间了,他都?没和家里人?说过,他不知道该怎么说,也许就像小?舅说的,保持现状是最好的。
“我现在的腿也好了,家里的事情你不用担心?,山下的工作干的顺心?的话,就在那里做吧,山上和小?饭馆现在都?有?人?,不用你天天守着,周末回来?看看就行。”他知道,年轻人?天天待在山上也挺闷的,不如在市里方便自?在。
“爸爸,最近还有?一些?事要忙,再?过些?天,我就回来?了。”在此之前,他应该和小?舅见一面,之前两人?只是通过两三次电话。
姥爷的病情好转之后,小?舅就带着人?回林家岛了,姥爷的病是好了,但落下一个后遗症,就是有?时候会犯糊涂,有?次见到他,还拉着他的手一个劲儿叫长宁,还说,爹对不住你啊,孩子是我让人?给送你走的。
陈安修开车去了林家岛一趟,两位老人?的精神看着还好,穿着短袖短裤一起坐在门口晒太阳,林长宁不在,市里有?个大学请他去做报告了,陈安修和两位老人?一起吃了午饭,下午开车回了市里。
绿岛市的大学并不算很多,据他所?知,他小?舅研究的领域是海洋生物方面的,所?以目标并不难锁定,大学门口挂着欢迎林长宁教授的横幅,门口宣传栏的海报上还附有?报告厅的具体地址。
陈安修没上过大学,他知道这?辈子估计也很难再?踏入大学校园了,但他也像很多人?一样是从高中时期过来?的,那时候最大的目标就是了考上一个好大学,所?以现在走在大学校园里,看什么都?觉得是鲜活而美好的。
校园里的路弯弯绕绕的,陈安修打?听了好几个学生,才找到报告厅的位置,他来?的有?些?晚了,报告已经进?入后半阶段,现在是学生提问的环节,报告厅里人?很多,气氛也热烈,陈安修从后门进?去,在倒数第二?排找到个位置坐下。
他刚走下,旁边就有?个戴眼镜的瘦高个男生用胳膊肘捣捣他,低声说,“同学,你怎么刚来??这?都?快结束了,林教授的报告很精彩,不愧是美国常青藤名校的教授。难得来?一次啊,错过太可惜了。”
陈安修今天穿的是简单的休闲裤和T恤,他又?显小?些?,坐在一群学生里,说是大学新生,肯定是不可能,但要冒充个研究生之类的,看着也差不多,“有?事耽搁了,能听一点是一点。”
“也是。”
这?时前面前排有?个女生抢到话筒,她站起来?落落大方地说,“林教授,您好,我知道您是海洋生物学方面的专家,我想问一个很简单的问题,如果我想养一条海鱼,如果它一直不死的话,最大能长到多重?”
旁边那个人?男生嘀咕,“这?个也太刁钻了。要是我,我就拒绝这?种假设性的无聊问题。”
陈安修的目光没离开台上,就见他小?舅面色不改,温雅地笑笑说,“这?位同学的问题我也很想知道,我和我的同事们曾经养过一条蓝鳍金枪鱼,不过它在九十五磅,也就是四十三公斤左右的时候,就因病去世了,我想这?应该不是最大的,也许这?个问题,你将来?可以给我答案。”
有?人?带头鼓掌。
那个女生大声说,“我会努力的,林教授,再?过两年,我要申请您执教的那所?大学的研究生。希望到时候还能得到您的指导。”
“一定欢迎。”
陆续又?有?人?站起来?提问,陈安修就一直坐在后排看着他,在他的专业领域,他是自?信,从容,强大到耀眼,面对各种问题都?游刃有?余,有?时候还会是幽默的,他还没见过这?样的小?舅,有?点陌生,这?个人?竟然是他的亲生爸爸呢,两个月之前,他还只是把这?个人?当成是一个不熟悉的亲人?。
“不行,我也要想个问题问问,好难得的机会啊。”看到别?人?一个个地站起来?,陈安修旁边的男生也着急了。
“那就问啊。”陈安修鼓励他。
“可是我都?想不出什么太专业的问题。”他想想说,“要不然我问个生活问题?应该不至于太冒犯吧?”
这?人?还没考虑清楚,话筒传到后面来?了,他抓住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想都?不想站起来?说,“林教授,我想问您结婚了吗?”
他这?个问题一出口,整个报告厅里就鼓掌声四起,虽然这?个问题没什么意思,但绝对够八卦啊。
那人?得到鼓励继续说,“还有?,如果您有?孩子的话,您建议他读什么专业?”
林长宁微微笑,目光移过来?,但看到旁边陈安修的时候就是一愣。
作者有话要说:补充一点。
最近大米家厕所里进来一只蜜蜂,每次上厕所都围着转来转去,真怕被蛰一口。
谢谢丢地雷,手榴弹和火箭炮的亲爱的,谢谢葬笑色雪澜的深水鱼雷。从好久之前一直都想对大家说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