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进来。”
敖七满脸是笑地走进来额头浮汗手提环首刀肩膀上挂着一个大包袱。
“将军!敖七归队。”他拱了拱手将包袱往裴獗的桌案上一丢。
“女郎托我带来给将军的。”
裴獗这才从舆图上收回目光看了敖七一眼移向那个包袱。
敖七没有注意到裴獗的表情变化整个人都沉浸在投奔军营和“献宝”的喜悦里。
他将冯蕴的信和伤药一股脑掏出来摆放在桌上又想到什么似的从怀里掏出一张揉得皱皱巴巴的黄纸。
“大将军这是女郎绘的图你来看。”
纸已经揉得很皱了是冯蕴丢掉后敖七又偷偷捡回来的当宝似的放着。
“女郎可不得了会画舆图呢。”
敖七小心翼翼地展开生怕弄坏了它那双手抚着黄纸像捧着珍宝。
裴獗又看了他一眼:“她说什么?”
敖七努嘴示意阿舅看信“信上都写着呢。”
女郎说了只跟阿舅说正事的敖七记得很清楚。
可是裴獗拆封看到最后脸色却呈现出一种十分古怪的变化像敖七家里那只大黑狗看到前来蹭食的小白狗时那浑然忘情的模样。
“这个妇人……”
他似乎想说什么。
又将话咽下去。
敖七不知冯蕴很简单的几个字在裴獗心里激起了怎样的波浪却无奈想起那天看到他们在马背上失控的一幕俊脸当即便垮了下来……
“将军女郎说什么了?”
裴獗没有吭声。
他将信收好从冯蕴带来的药瓶里拿出一个递给纪佑。
“带给温将军说是腰腰的心意。”
敖七一脸懵然。
舅舅这么大方将药赏给温行溯?
一会说“妇人”不称“女郎”。
一会儿又亲昵地唤“腰腰”这些全然不像是看了一堆“正事”的反应。
敖七心都快碎了。
但少年的热血也极易点燃他很快被营里大战前夕的气氛吸引了去。
此时的信州城处于备战的状态北雍军时不时还得应付藏在百姓中间的齐军的偷袭和骚扰。
城里四处可见紧张的士兵。
城门上“裴”字旗在秋风里瑟瑟……
敖七策马在城里跑了一圈才得到左仲带来的命令。
“大将军让你即刻返回安渡。”
敖七回头便是一声低斥“我不。”
左仲拿他很是无奈“大将军的吩咐。”
敖七拉着脸“我去找将军!”
—
裴獗没有在自己的房里他去看温行溯了。
回到信州就是回到了温行溯的老家这座宅子便是温行溯来信州时置办的冯敬廷从安渡出逃也曾在这里住过一段时日。
他们在萧呈和冯莹大婚前不久才返回的台城。
也因此逃过了一劫。
裴獗没有太拘着温行溯自从他在破虏将军的委任令上画了押裴獗便给了他一个将军应有的待遇。
住处、侍从一应齐备。
攻破信州城后裴獗甚至将温行溯带入俘虏大营由着他挑人要哪个便带走哪个不问原因不追究旧事……
人人都说裴将军大气。
可温行溯知道自己正被裴獗一步一步架上柴火堆陷入无法回头的境地。
他当然不是诚心投诚晋国。
当初不得不签押是因为晋国朝廷要治罪腰腰如果他不应那冯蕴就是窝藏和放走敌将的罪魁祸首。
一旦被韦铮押回中京小命都要丢了。
温行溯怎可连累她?
一世英名毁于一旦他也不容腰腰有半分闪失。
裴獗进门的时候温行溯正坐在软榻上一身雪白便服看上去风度翩翩不谈才干和能力温行溯的样貌也极是过人的。
屋门外有两个侍卫安静地侍立着。
一个仆女正跪坐在温行溯身侧轻轻扇着煮茶的小炉。
看到裴獗侍卫拱手出声“将军。”
裴獗摆摆手示意他们退下端坐到温行溯的面前。
木案上放着的小瓷瓶正是他让纪佑捎来的药。
裴獗道:“这是腰腰的心意。”
温行溯苦笑一声“多谢。”
裴獗道:“回到信州可还习惯?”
离得这么近温行溯可以清楚看到裴獗眼里的红血丝。
他没有参与裴獗的行军布阵和战事商讨但眼下什么形势他一清二楚。
“大将军找我是有话要说?”
裴獗道:“除了退回安渡和死守信州温将军以为北雍军眼下可有第三条路好走?”
温行溯盯住他:“有。”
裴獗唇角微微一抿“愿闻其详。”
温行溯失笑“大将军心里已经有了打算为何又来问我?”
裴獗道:“我想听听温将军的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