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炸/药?汽油?还是毒气?作案工具被她藏在哪里,是那个异常沉重的箱子?还是骨灰罐子?
没时间再想,贺亦欢站起来掀开帘子径直向那女人走了过去——他知道自己现在估计已经被小空姐当成精神病了,他没有办法解释他的直觉,但是这直觉曾经在过去无数次救过他的命。
早年间他曾经经历过无数倒霉事,比如差点被车撞,差点触电,差点溺水,如果不是他异于常人的直觉,那些意外的结果就不是差点了。
他把刀子背在身后,无论那女人要做什么,只要他试着阻止下来,就还有回转的余地。
与此同时,前排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收到小空姐消息的乘务长和空警快步走了过来,直奔向前疾奔的危险分子贺亦欢。
52C的女人看到两波人同时从前后靠近,原本就箭在弦上神经瞬间紧绷,就像是被点燃了心中最后的引线,她忽然大叫一声抱紧了身前的罐子:“别过来!”
这一嗓子惊动了机舱里的所有乘客,乘务长和空警也被这猝不及防的变故惊得定在了原地,不知道这女人是什么情况。
“我不动!”贺亦欢立刻刹车,冷汗都下来了,双手做出安抚的姿势,“姐姐,有什么事咱们好好说。”
周围的乘客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纷纷伸长了脖子张望:“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女人面如死灰,仿佛对一切都不在乎了,颤抖的看向窗外的机翼,喃喃地落下泪来:“宝宝,妈妈照你说的做。”
话音未落,她猛地掀开了骨灰罐的盖子!
贺亦欢魂飞魄散,顾不上那是生化武器还是别的什么,本能的扑了过去:“等等!”
然而女人比他更快,低下头狠狠一口咬住了自己的手腕,鲜血瞬间喷涌而出,溅落到了罐子里。
“啊!”离的近的乘客尖叫着窜了起来,“你们看她在干什么!有血!”“流血了!”“是不是精神病患者啊!”“空警快制止她呀!”
惊叫声中,女人的脸上一点血色一点点褪去,瞳孔却被鲜血映照出一种近乎疯魔而绝望的红:“这是唯一的方法……我必须这么做才能救她。”
忽然间,惨白色的骨灰就像是活了一样,“刷!”的一下把鲜红的血液吸收了下去,然后竟然变为黑色像浓汤一样沸腾,咕噜咕噜剧烈翻涌!
“住手!”贺亦欢一把抢过骨灰盒,然而下一秒,骨灰罐里一股黑雾冲天而起,就像是有生命一样扭曲着撞向了飞机的天花板,把他狠狠掀翻在地!
“咣当”一声,机舱内壁竟然被撞得凹陷了下去,飞机一阵剧烈的震颤!
“啊啊——”机舱里尖叫四起,飞机上下颠簸的幅度几乎有几十米,饮料食物泼洒一地,窗外的引擎响起不正常的轰鸣,机舱里的灯光闪烁不停,安全带指示灯瞬间亮起。
“女士们先生们!我们遇到强烈气流,请大家在座位上坐好,系好安全带……”机长的声音从广播中响起。
哪里是气流,两米来高的黑雾在机舱中横冲直撞,黑雾中心传来似哭似笑的尖利女声,疯狂地攻击着机舱内的人,舱内的情形已经不受控制,人们疯狂逃窜尖叫。
“那是什么东西!”“是鬼吗?是鬼啊!”“救命!”“飞机要掉下来了!”“有鬼啊!”男人们,女人们,小孩子尖利惊恐的哭嚎几乎刺破耳膜。贺亦欢刚站起来就被狂飞的黑雾猛地撞了出去,肩膀重重地磕在墙上,差点吐出一口老血来。
“坐好!不要乱跑!”“妈妈!我要妈妈!”
方才安静祥和的机舱里此时就像地狱一样,飞机的轰鸣声扭曲可怖,就像是沙哑撕裂的吼叫冲破带血的喉咙,空姐们大叫着把惊恐万分的乘客们往座位上按,没来得及坐下的乘客直接被飞机的骤降甩向了前方,砸在了前排挡板上。
小情侣们尖叫着寻找着伴侣,几岁大的孩子蜷缩在母亲怀中发出凄惨恐惧的嚎哭。
贺亦欢预想到了无数种女人劫机的方式,却从未有半秒想到现在这种情形。人最害怕的东西,是未知。贺亦欢小时候对于意外几乎习以为常,却在此时感觉到了彻骨的恐惧。
那个在机舱中疯狂冲撞的东西是什么?不像机械,却也不像活物,难道真的是……
从小坚信的科学忽地不信怪力乱神的信念,在此刻第一次遭到了质疑和冲击。
贺亦欢猛地回过神来。妈的!管它是什么!自己之前那么倒霉都没死成,这次也绝对不会死。全飞机二百多条命,一个也不能死!他那“不幸中的万幸”的狗屁运气,就是要在这种时候派上用场!
飞机已经开始倾斜向下,强大的惯性把机舱里的人甩后后方,贺亦欢挣扎着爬起来,在漫天碎物中边跑边摔地穿越颠簸晃动的机舱,一把抓住女人流血的手腕:“给老子停下!这么多人在飞机上,两百多条人命你都不在乎吗!你到底用了什么方法!那黑雾是致幻武器,还是生化装置?趁飞机还没坠毁快停手!”
女人坐在座位上笑着泪流满面,脸上泛起灰白,身后的机舱窗户里浓云滚动,仿佛末日的背景:“已经太晚了。我对不起你们,但是我别无选择。”
“别放屁!”贺亦欢第一次对女人爆粗。
女人边笑边哭:“那是我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