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不自觉地舔舔唇,声音沙哑:“很好看。”
她本能地感觉两人依偎在红伞下的这一幕有些熟悉,可是又想不起来。感觉到来自四面八方的窥视,无名不舒服地皱起眉头,捡起地面上的短剑和狐裘,抱着南月迅速离开擂台。
“刚才的舞哪儿学的?”无名一边跑一边轻声问。
“你和七殿下有事离京的那天,?让司涟姐姐教?的。”南月软软道。
“为什么?”无名问。
南月眨眨眼,揽着她的脖子,反问道:“无名,你不喜欢吗?”
“喜欢……你跳得很美。”无名喉咙干涩起来。从吃下南月的那颗糖葫芦开始,无名的大脑就有些莫名晕乎乎的,一时间,竟没有注意到南月对她的称呼变了。
“无名,你喜欢就好。”南月软软地吐着气,身体软了下来,“?有些累了,想睡觉……”
“?送你回家。”无名揉揉南月的脑袋,却没有向南府而去,而是径直回到自家王府上。
小姑娘身子本来就弱,如今学了一阵子内,虽然有所改善,但今天她们走遍大半个长京城。南月拿着她的短剑畅快地舞了一场,体早消耗得差不多了。
无名将南月放到被窝中裹好时,她已经昏昏沉沉地睡着了,睡梦中还带着浅浅的,不知道梦到什么好东西了。
无名在床边看了会儿,眸中漾着柔和意。
小半柱香后,无名突然长长吐出一口气,走到房间外闷闷地坐下。
无名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捏着地面上的残雪发呆。
大师父不知何时坐了过来:“小无名,怎么了?”
无名声音沉闷:“小南月她……好像长大了。”
“不好吗?”大师父转头看看房间紧闭的窗子,看看无名烦闷的侧脸,不由得摇头轻。
“挺好的,就是有些怪怪的。”无名手指在雪地上画圈圈。
无名活过前后两世,自认为历经沧桑,心思沉稳老辣。可唯独在感情一事上,从头到尾都是空白的。两世加起来,无名投入感情最多的事情就是养小孩,上一世的妹妹死了,这一世捡到的小月亮又死了。
现在又遇见南月,一点点引导她,保护她,看着她成长。
可南月真正长大了,无名感觉心里空落落的,说不出的难受。
为什么呢?
是因为孩子长大了,羽翼足够丰满后,一般都会离开长辈展翅而飞?自己虽然前后养过两个小孩,却从未经历过这个阶段,所以如今眼见着南月长大,才会觉得难受吗?
明明先前和南月一块逛街时,心里还甜丝丝的,现在却烦闷得要命。
一旁的大师父没有说话,只轻轻拍了拍无名的肩膀,手掌温和有。
“大……”无名下意识口求助,想要向大师父询问,却又习惯性将剩下的话吞入腹中。
她从不会将自己脆弱的一面暴露在他人面前,她从不会示弱,从不会依赖他人。
就算在最亲近的两位师父面前,她也始终带着一层薄薄的面具。
无名收起苦闷的表情,着站起身,重重拍一下大师父的脊背:“大师父,?去练会儿刀,你自个儿赏你的雪吧。”
无名得妖媚,声音清脆。
大师父看着她逐渐远去的背影,无奈地轻叹一口气:“小无名啊……”
……
南月突然病了。
傍晚始,南月脸颊上就泛着不正常的红晕,眼神朦胧可怜,身体更是软趴趴地动不了。
“南月?”无名推门,远远看见病怏怏的南月,立刻快步坐回去,伸手摸南月的额头。
烫得厉害。
“呜……”南月感觉到额头上一片冰凉,本能地伸手,软软握住无名手指,脑袋绵软地蹭啊蹭。
无名焦急地皱起眉头,起身就要出去喊人。
然而她刚一动,南月就可怜地蜷缩起身子,喉咙中发出猫儿一般的微弱哭声。无名一下觉得心疼得要命,不敢再多动,转身坐到床上,让南月躺在自己的腿上。
无名呼出一口气,用内将窗子击开一条缝,然后抽刀——
弯刀如箭一般飞出窗外,杀气凛冽无比,在夕阳照射下,高速旋转的弯刀像是一块恐怖燃烧着的火球。最后也不知撞到了什么,外边发出“嘭”的一声巨响。
大师父和二师父很快赶了过来。
王府中没有养大夫,大师父当即决定进宫请御医,二师父回房拿了些退烧的药剂,坐在外边熟稔地熬起了药。
无名在南月额头上铺一张沾水的抹布,蹲在床边烦躁地揉揉眉心,不耐烦地嘀咕:“真麻烦。”
嘴上虽是这样说,可无名眼中却满是关切和焦虑。
不一会儿,二师父就端着熬好的退烧药进来。
浓郁的药香扑鼻,床上的南月似乎闻到了什么,小小的身子本能地挣扎一下,往床里面缩了缩。无名尝了一口,眉头微皱:“好苦,有糖吗?”
“良药苦口。再者,小无名,这药又不是你喝,你要糖作甚?”二师父打个哈欠。
“正因为不是我喝,才需要糖。”无名淡声道。
二师父莫名其妙地捧腹笑了两声,向门外走去:“?出去买。你先哄着小南月将药喝完,等?回来正好吃糖。”
二师父离前,贴心地关上门窗。
无名小心翼翼地扶起南月,将药碗靠近她的嘴唇,轻声道:“南月?还有气吗??们先将药喝了。”
南月晕乎乎地晃晃脑袋,睁眼呜咽一声:“……嗯。”
声音软得无名心颤。
无名将药碗靠近了一些,南月立马乖乖张双唇,小口小口地抿着药。她的眼神明明还是昏沉的,却本能地听从无名的指引,乖巧得不像话。
“咳咳……”一口气喝完整碗药后,南月才可怜地咳嗽一声,软软趴在无名腿上,“苦……”
“二师父很快就回来了。”无名柔声道。
她伸出一根手指,轻柔地擦掉南月唇边的药渍。
南月的唇很软,因为发烧的缘故,现在还有些烫。除了唇,她的脸颊是烫的,眼中漾着朦胧的光,瞳孔已然失去焦点,涣散得厉害。
“怎么就病了……”无名的声音戛然而止。
南月忽然咬上她的指尖。
小小的牙齿轻轻咬在指腹上,一点也不疼,反而带来一丝轻微的痒。
从指尖,沿着手臂往上,蔓延到了心尖。
无名打了个寒颤。
更要命的是,怀中的小猫儿竟然不听话地伸出舌尖,沿着指腹舔了舔。
南月闭上眼睛,含糊地呢喃:“甜的……”
这时,房间门忽然被推开。
无名立刻抽出手指藏在身后,另一只手伸向二师父:“糖。”
“不就是路上耽搁了一下,回来晚了吗?小无名你这么凶干嘛?”二师父嘀咕着扔出纸包,突然注意到什么,眼神一下变得戏谑起来,“诶,小无名,你脸怎么这么红?”
无名脸色瞬间阴沉下去。
“哈哈哈哈小无名,你自个儿照顾好小南月,?出去吹吹风……”二师父笑着溜出房间。
无名回过神来,一转头就看见,南月正迷迷糊糊地咂着嘴巴,眉头也微微蹙起,像是不满她突然将手指抽回去似的。
无名蓦地一阵心慌,她单手拆纸包,迅速将一颗砂糖送进南月的唇中。这回无名的手指撤离的很快,不给南月一丝咬住的机会。
南月抿着砂糖,微皱的眉头终于舒展来,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了。
无名这才移开目光,看向自己的手指尖,上边还凝着一层湿润的水迹。
“胆大包天。”无名迅速擦干水渍,无奈地隔着一层湿抹布,弹了弹南月额头。
算了,看在南月还病着的份儿上,她不和她计较。等她病好了嘛……
无名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
……
天黑之前,大师父终于带着御医回府。诊断一番后,御医说南月没什么大碍,只是因为不小心受了凉,寒邪入体罢了。只要按时服药,好好休息,不出一周便可康复。
无名彻底松了一口气。
夜晚,无名喂南月喝完一碗粥,正准备抱起她回南府时,一直乖巧得不行的南月却用力晃晃脑袋。
“不……”南月含糊道,眼角红红的。
“不要抱?”无名皱眉,安抚道,“乖,?送你回家,很快就到了。”
南月歪着脑袋,眸光一点点找到焦点,似乎在努力思考无名话中的意思。可她发烧的小脑袋实在不够灵光,歪着头想了好一会儿都想不出个所以然。
南月干脆自暴自弃地嘟起脸颊,无地往无名怀中钻了钻:“要抱抱。不……不回去……”
“不想回家?”无名轻声引导着问。
“不,不回南家……”南月迷糊地抓住无名手指,侧脸轻轻地蹭了蹭,呢喃道,“不要回南家……姐姐这里……才是我……我的家。”
不回南家。
无名在哪儿,哪儿就是她的家。
……
无名怔了许久,再低头时,南月已经像猫儿一般蜷缩在她怀里,睡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没有安全感的小无名x
-
感谢在2020-12-0909:40:49~2020-12-1011:10:2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公爵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薇薇的守护天使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