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过头,薄唇扬起,笑容镌刻在唇边,像是朵朵蔷薇绽放,美艳带刺,“这恼人的拦路老者,耽搁了些许时间,竟让我入了神,实则不该。”
她方才没看错,他攥拳的瞬间,杀意已现。
贾家和卫家,怕是要兵戎相见。
卫玠走入马车,拿起车上的瓜果,从马车的窗户慢慢丢下去,而她不敢多说一句,唯恐踩雷招灾。
终是将瓜果香囊丢个干净,他转过身,沉声唤了句,“七堡”。
马车缓缓朝着“三七”医馆而去,而他则是支着额,拇指食指相搓,陷入沉思。
而乐霖也不自觉的回忆晒书节那陷害自己被马蜂蜇的人。
那天是世家女子与世家公子初识结缘的日子,即便嫡姐对她嫉妒,动了小心思,可终究更在乎乐氏的颜面,唯有骄纵成性的贾芙才有这动机和胆量。
只怕,那日是贾芙所为了?
很好,找个时间,她乐霖定当以眼还眼。
此时正是女子出门采购的时辰,“三七”医馆因着卫夫人的一句话,已然门庭若市。
乐霖惊喜的看着门前熙熙攘攘的人,刚想走下马车,却被卫玠拦住。
她诧异的看向他,只听他缓缓笑起,“若是你不介意,与人知晓你与我同乘,倒是可以这般下车。”
“不知,卫公子,妾该如何?”她自然不肯这般毁了清誉。
“原是你也不愿与我同行吗?”她的干脆灼伤了他脆弱的自尊心。
“卫公子,你该知妾尚未出阁,无论是哪般男子,都该是避嫌为重。”她也知他是因着韩寿欺辱而恼了她的,故而出言解释。
“罢了,我想多了。”卫玠自嘲一笑,也不知是不是听进去了,只是对着马车外面说道,“七堡,告诉掌柜的,我听闻这‘三七’医馆有绵胭脂,最是润唇生姿,特来选购,让他开后门,马车停驶。”
卫玠瞥了一眼笑眯眼的乐霖,这般就高兴了?当真是个孩子。
“九堡,你独自驾车去后门。”他倾斜身子,在她耳边闻言软玉的说道,“若是你想年入数块金锭,给你半柱香时间,医馆正门之处迎我入内。”
说完,他灿然一笑,只留下她呆若木鸡的坐在原地。
才露面,惊呼声此起彼伏,而他恍若未闻,在人群自动让开的小道中,缓缓走入“三七”医馆的大门,本是拥挤的人群自动退出一些,给他留出一桌一椅,他跪坐在那里,小二赶忙送来清茶。
手持清茶,茶气袅袅,他对着门外的众多女郎举杯浅笑,引来阵阵欢呼。
乐霖赶忙放下窗帘,果然卫玠所到之处,总让人趋之若鹜。
天生的妖孽,魅人心神的主儿。
垂下眼,九堡带着她驶入后院,她快速的提着药箱放入小柜里上锁,换上衣衫,赶忙朝着前厅而去。
才到前厅,便见小厮托盘为卫玠展示各形状的绵胭脂。
而卫玠挑出一朵梅花状绵胭脂,放在唇间轻轻抿,歪头瞥向前方铜镜,左顾右盼。
周围女子纷纷露出欣喜的模样,握紧手,眼也不眨的看着卫玠。
乐霖轻咳数声,卫玠转过头来与她对视,眼神带着桀骜,“你便是这医馆的主人?”
“回卫公子的话,正是妾。”他这是在众人面前,故作初见?
“在下听姑母说,你这绵胭脂最是出彩。”他举了举手里的绵胭脂,“亲自体会,委实不错。不知三七主人,可有余货?”
“客官好眼力,这是本店最新货品,自然货品多多。”乐霖堆上商女特有的笑容,顾客为大。
“如此,便装一箱入在下马车吧。”卫玠缓缓笑起,伸出手来,七堡立刻从随身书袋里拿出龟壳和六枚五铢钱。“三七主人,世人皆知在下喜爱《周易》,不如送你一卦,评个彩头?”
她立刻会意过来,“既然卫公子赐卦,小店自然求之不得。不管卦象如何,若是有人也摇出赐卦,这一盒绵胭脂便自当赠送,以全卫公子今日之恩。”
“哦?你可知六爻之卦,六十四卦,卦卦不同,摇中可未必简单。”卫玠挑眉,脸上自是欣然之色。
“卫公子当世名士,名士赐卦,简单亦或是复杂,皆是妾诚意。”乐霖清了清喉咙,看向掌柜,提高了音量,“黄掌柜,明日起,外面摆上一小桌,人人两枚五铢钱皆可以六爻卦象博赠。”
黄掌柜连忙点头应允。
卫玠笑起来,以龟壳做六爻卦象,得了一个坤上乾下的泰卦。
“泰卦,小往大来,吉,亨。”卫玠缓缓说道,眉眼间皆是喜色。
“如此便谢过卫公子,黄掌柜,将这卦象找人画出,裱出来挂在正堂。”乐霖万福作礼,立刻差遣黄掌柜说着。
“此次前来,姑母差在下取些尚留女郎处的物品,不知放在何处?”卫玠彬彬有礼的说着。
“在后堂,请随妾而来。”
“如此,有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