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霜然视线上移。
在一眼注意不到的地方。
这张封面下压着同样的一个档案,只是被掩饰住了大半,上面的字体也不易被察觉。
——林岁。
林霜然神?色一滞,像是不敢再面对,她快速的将界面关掉,而后把?电脑合上。在原地呆坐了好几分钟,她才慢吞吞地起身,走出了谢菁的房间。
手机上,谢菁给她发来消息,说是收到文?件了。
她盯着看了几秒,简单回复了句。
林岁。
林霜然坐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咬了下这两个字,忽的哂笑了声。
她藏了那么多年的秘密。
还是被发现?了。
她这一生作的最大的恶。
终是暴露在天?日?之下。
再无任何?躲藏之处。
眼泪顺着皮肤不受控地滑过,林霜然额头埋进膝盖里,任由它流着。她觉得世界仿佛在此刻颠倒过来,前一分钟有多美好,这一分钟就有多煎熬。
时间飞速后退,回到了那个警笛声大作的夜晚。
那时的她也如现?在这般,将自己封闭在房间里,不再关心外面的一切,只期盼着黎明赶紧到来。
那天?没有下雨,空气却比任何?时刻都要阴潮。
和往常一样,林岁逃债没有回家,门外响着赌徒的拍门和咒骂声,手机上还有奶奶发给自己鼓励的消息。林霜然看着眼前的一切,头一回觉得这个世界荒诞至极。
为?什么呢?
为?什么她要过着这样的生活。
为?什么她要承受这一切的苦。
她做错了什么。
门外赌徒的秽语还在持续不断,少女坐在床边,茫然的思?考着。她没有像以往一样看书,也没有强迫着自己睡觉,而是拿起了电话?,在拨号界面上输入了110。
盯着看了几秒,她拨了过去。
那头很快接起。
很奇怪。
明明她什么都没想好,明明她大脑混乱一片,在面对警察的问话?时,仍是条理清晰地说出了自己的近况。像是蛰伏了已?久的念头,在此刻终于?冒出了芽,而后茁壮生长。
她格外茫然,电话?挂断后甚至浮上了些许内疚。
但内心深处更多的,是面临解脱的快意。
林霜然静静坐在床边,等待着警察的到来。
不多时,她听到公?寓楼下有警笛的声音。林霜然站在窗边往下看,果?然看到有几辆警车向她这里包围,警车里下来了三?四个警察。
门外赌徒顿时消了音。
随后是狂奔而逃的脚步声。
但没过多久,赌徒们重新折返回来,手上戴着手铐,被警察轻轻松松地质押住。他们低垂着头,再无嚣张跋扈的气焰,只时不时地向林霜然投来几道阴狠的眼神?。
警察问:“是你报的警吗?”
林霜然点头。
“放心,这些人已?经被我们控制住了。”警察安慰着她,同时问道:“附近还有其他的嫌疑人吗?”
林霜然视线从赌徒们脸上一一掠过,没有发现?有其他未被抓到的人。她摇头,嘴唇动了动,刚要说些什么。
林岁在这时回来了。
他一改往日?阴郁破败的形象,衬衫洁白如新,头发也剪短了些,看着很有精气神?。林岁目光扫过众人,看到身高力壮的警察后,脚跟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被抓到的赌徒里就有花臂男,他啐了林岁一口,咬牙切齿道:“艹你妈!你他妈还知道回来!”
抓他的警察使了点劲:“老实点。”
花臂男仍盯着林岁,神?情阴狠。
片刻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他突然指着林岁大叫:“警察同志!你们不是要抓赌博的吗!他和我们是一块玩的!还欠了我们的钱不还!”
其他的赌徒纷纷附和。
“真的!我说的句句属实!”像是一定要把?林岁拖下水,花臂男大喊道:“警察同志!你别看这小子穿的人模狗样的,事实上比谁都能赌,没钱了就去借高利贷!还他妈没钱还!”
因他这话?,警察看向林岁:“他说的是事实吗?”
林岁默然,眼神?闪过一丝阴郁。
警察又看着林霜然:“你认识他吗?”
没等林霜然回答,花臂男大声嚷嚷:“他俩就是亲父女啊,警察同志,不信你可以去街坊邻居问问。”
“这小子还对亲生闺女一点都不好,”像是要拉同盟,花臂男道:“之前还说要给我当媳妇还债……”
觉得他太吵,警察一脚踢过去:“闭嘴。”
花臂男瞬间噤声。
这一趟出警任务就是抓捕非法赌博的人,观察着花臂男的神?情,他的话?并不是全无可信度。为?了贴近事实,警察看向林霜然,又问了一遍:“他赌博吗?”
“……”
“你的爸爸,他赌博吗?”
那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在林霜然的身上。
等着她的回答。
林岁闻言一愣,而后底气十足的站在警察的面前,似乎极为?肯定自己能从警察手里逃脱,成为?那个漏网之鱼。
盯着他气定神?闲的模样,林霜然面无表情的,所有阴暗和不甘心的想法尽数在此刻升腾。短暂的沉默后,她敛了敛眸,轻声道:“赌。”
“……”
林岁愣住。
林霜然直视着他,不带半分愧疚:“他赌。”
“……”
林岁仿佛愣了下。
随后拔腿就跑。
…
再见到林岁,是在救护车来了之后,林岁被抬到担架上。因为?两人的关系,警察把?林霜然叫下来,陪着他一同往医院赶。
林岁额头、手臂上全是血,白衬衫也被大片鲜血沾染,看着触目惊心。他呼吸微弱,内脏还在不断的出血,却仿佛感?受不到痛,唇边残留笑意。
他气若游丝,像是下一秒就要死亡。
见到林霜然后,只轻声说了一句。
“你就是个克星。”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不更要攒三章(我码字慢的)
晋江果然不能开车我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