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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2 / 2)


哑巴老婆!

多么伤人的称呼如果他还承认她是他老婆的话!

她坐在那里意识不到时间的流逝和身体的疲惫她感到羞愧与愤怒为自己的残疾为他对自己的羞辱!

不知坐了多久她的情绪慢慢稳定愤怒和羞愧的感觉也渐渐平缓。她开始考虑眼前的情势并深感不平。

当初骆府上门求亲时爹娘已经明白告诉过他们她不能说话的事实。如果他不知道那只能怪他自己怎能怨她?如今他既然已经将她娶进了门就得善待她尊重她!如果他不会那么她得教教他。

没错天地已拜大礼已成她就是他的妻她得维护自己的尊严!

可是她要怎么做呢?想起刚才大厅里他桀骜不驯的样子她又没了把握。

就在她心思难定时装点得喜气洋洋的大厅里正剑拔弩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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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你舅舅把苗苗带走了你也回房去吧。」骆夫人对儿子说。

骆冠凌脖子一拧。「不我要休了她!」

「你敢!」骆夫人一瞪眼气势凌厉地说:「你知道我费了多大的劲才得到傅家允婚的吗?你要敢休妻就不是我儿子!」

「天下的女子那么多娘为何偏要给我找个哑巴?!」

「娘就是要找个哑巴媳妇儿这样家里日后才安静!」骆夫人理直气壮的回答几乎将他当场气晕。

「这算什么理由?」他气结地喊。

骆夫人冷冷地说:「娘讨厌有人顶嘴这理由还不够吗?」

听到娘的理由骆冠凌面色一沉。「娘能逼我娶她但不能逼我与她圆房!」

骆夫人胸有成竹地笑道:「你院里的空房都被锁上了府里若有谁敢留你住宿的话就别想再在府里待下去!」

言罢她转向骆冠凌的随从厉声喝道:「忠阳留神点少爷若睡错了房间我唯你是问!」

「是、是小的记住了!」忠阳偷觑少主人一眼连连点头。

「娘-不能这样……」骆冠凌沮丧地喊可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不许顶嘴!」她怒斥道:「为娘辛辛苦苦为你寻得这门好亲事你要是敢弄拧了以后就甭想再进骆家店铺商号就做个游手好闲的公子哥儿去吧!」

这下可击中了骆冠凌的短处。他自十四岁起就跟随父亲学习如何经营家业也一直渴望自己能在商场上大显身手。

骆冠凌极为轻视游手好闲的纨裤子弟深为自己生在富贵之家而非不学无术之徒感到骄傲。若是真被母亲断了他的事业不再让他参与骆氏产业的管理那他今后的生活将毫无乐趣可言!

「爹──」他将求助的目光投向骆老爷可是爹的表情令他更加沮丧。

「听的没错。」面对儿子的愁容骆老爷的嘴角竟出现了微笑。

见状骆冠凌顿时像只斗败的公鸡垂下了脑袋。

他知道娘绝对不是说说而已在骆府娘一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看着垂头丧气的儿子骆夫人又好言劝道:「悠柔虽口不能言但耳聪目明贤淑乖巧。有这么美丽安静、永远不会跟你争吵的妻子多好?」

「哼!」知道说什么都没用骆冠凌赌气踢开脚边的凳子转身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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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新房内的傅悠柔突然听到门口传来模糊的说话声接着房门被推开她以为是青红进来便抬起头来。

令她惊讶的是开门的不是青红而是骆冠凌!

他面色陰沉地走进来看都不看她一眼径自脱掉身上的结婚礼服摔在椅子上又大剌剌地走过她身前从床上抓过一条棉被和睡枕利落地铺在墙边的长椅上。

随后又嘴巴一撇轻蔑地说:「不要惊讶我只是奉母之命不得不回房而已-只管睡-的就当我不存在。」

就当他不存在?

悠柔先是被他的突然出现惊呆接着又被他脱衣、铺床的动作所吸引。长这么大她还是头一回看见男人做这些事。

他是个既高大又强壮的男人做这些事时竟能那么优雅敏捷确实出乎她的意料。可他的话是什么意思?这么个大男人在她面前宽衣解带还叫她当他不存在?

除非她是瞎子!

傅悠柔烦闷地想着看着他躺上长椅。

可是他的两条长腿依然悬挂在椅外他不得不跳下来拉过两把高背椅子拼接在一端勉强让他高大的身子放平在上面。

「-打算盯着我看一个晚上吗?」就在傅悠柔注视着他的动作纳闷这个男人是不是真的将她当成隐形人时他冷冷地开口了语气极其傲慢无理。

说完他翻了个身用背脊对着她。

看你?鬼才愿意!悠柔被他的态度激怒在心里忿忿不平地骂道:「光有好面相缺了好心肠的男人谁稀罕!」

她吹灭了桌上的红烛和衣往床上一躺不再去想自己与一个厌恶她的男人共寝一室是多么新奇又多么尴尬的事也不再去担心他躺在椅子上睡得是否舒服?搭在外面的长腿是否安稳?

然而尽管新床很舒适柔软身体也疲倦得要命可是陌生的房间带给她的陌生感及男人粗重的呼吸声始终困扰着她。

睡意迟迟不来光顾她她只能睁着眼睛注视着模糊的屋顶。

难道这就是娘说的洞房之夜?

昨夜娘亲陪她睡跟她说了许多闺房之事也解释了「闹洞房」的意思那时弄得她面热耳燥了大半宿可今夜看来却全不是那么回事。

知道他不愿跟自己同床共枕她既感到安心也有些许伤心。他不来招惹自己是件好事但在婚礼上当着众宾客的面受到羞辱洞房之夜又遭冷落的新娘恐怕全天下就只有她傅悠柔一个吧?!

侧头看看墙边柜顶模糊的身影即使黑暗里看不清他的神情但他所带来的鄙视仍像一股浓雾似地弥漫在房间里。

她很清楚自己既非母夜叉也非无盐女新婚夫君如此轻贱自己完全是因为自己不能说话的缘故。

可是他怎么能这样?好像不是他的爹娘托媒人三番五次到她家求亲再用他家的花车喜轿将她接来而是她用刀子架在他脖子上逼他娶她进门用手压着他的颈子逼他与她行礼拜天地似的。

今后的日子还长着呢难道就由着他这么无礼地对待自己吗?

她陰郁地想着一股怒气由心底窜起。

不行他不可以视我如无物!既然他如此无理那么自己也没必要对他客气得给这个自大的男人一点颜色看看让他知道傅悠柔虽身带残疾又柔弱孤单但绝对不是个委委屈屈的小媳妇!

没错我才不要被他看不起更不要哭丧着脸等人家可怜!如今礼成我就是骆府少夫人!日子愁眉苦脸是过开开心心也是过她为何要愁眉苦脸?她得振作起来遵照爹娘的教导在骆府做个知礼守德的好媳妇绝不让爹娘丢脸!他高兴便好不高兴大不了休了她让她回家去陪伴爹娘更好!

天生乐观的她暗自想着顿时斗志倍增烦乱的心终于完全平静了。

她转过头在黑暗中对她傲慢不羁的夫君比了个「等着瞧」的手势将被子一拉安然地闭上了眼睛。

骆府饱受羞辱后重振信心的新娘睡熟了躺在又硬又窄的椅子上的新郎却依然辗转难眠。

刚才在大厅的争执还余波未平地冲击着他的心房。

他震惊他娘居然给了自己这么大的难堪为他娶了个哑巴妻子还一直瞒着他若非今夜苗苗闯来他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知道真相?洞房时?或者很久以后?

不喜欢家里有人跟她顶嘴?娘就为这个理由才替他娶个哑巴妻子?!

这实在是荒唐!

可是天地祖宗都拜了就算娘这一手做得太绝他还能怎样?

从一开始知道这门亲事时他就没想过要反抗。除了对娘的作风知之甚深明白反抗只会使事情更糟外也是因为他一直信任娘的眼光。

当初姊姊的婚事也是由娘一手包办的开始时姊姊也很不乐意但最后还是顺从了并确实得到好姻缘如今日子过得甜甜蜜蜜让人羡慕。

可是他没有想到娘给他娶回的居然是个哑巴!

虽说这个哑妻有着超乎寻常的美丽可是毕竟是个残缺美女难道他就只配得到这样的姻缘?

娘说她除了不能说话外聪明又美丽温柔还懂礼可是那些对他有什么用?

光想到要跟一个得靠比手画脚交流情感的女人朝夕相对时他心里的郁闷就几乎令他窒息更别说他那帮兄弟朋友们不知会如何取笑他?

想到今夜婚礼上人们的议论和惊异同情的目光他就恨不得立刻消失掉!

恼怒与无奈中他又怪自己太大意没在婚礼前好好了解一下新娘的背景如今弄得自己进退失据。而想起那个添乱的任性表妹他更是郁卒地叹了口气。

难怪一年多前娘突然将表妹送回扬州记得当时苗苗哭闹得很厉害却没有让一向疼爱她的娘让步。今日自己成亲舅舅和表兄弟们都来了独独缺了苗苗看来娘早已知道苗苗对自己的感情并有意阻止。

对苗苗他从来就没有过超乎兄妹之外的感情。小时候陪她玩逗她开心都因为把她当亲妹妹看而她无所顾忌地黏着他也一直被他视为小女孩爱撒娇的表现并没放在心里。何况从她回家去后他们就不常见面了。

可今夜她竟然当着众人的面在他娶妻拜堂时跑来宣布她喜欢他、要嫁给他这真是乱中添乱!

弄得他那时只能——地说:「别闹了-是我的表妹我怎么可能娶-?」

没想到一句话立刻引发了她的号啕大哭幸好舅舅、表兄替他解了围。

现在他们带着任性却不失率真的表妹离开他总算松了口气可眼前这门亲事和他残缺的新娘又该怎么办?

心里的恼怒与怨恨不断地积聚身下的椅子硬得像石头。尽管不适可多日在外奔波的他累坏了最终还是蒙蒙——地睡着了。

夜静谧无声。朦胧夜色将天地间所有的欢乐与愁绪都融在了月白风清中。

「啪!」

一声重物坠地的响声惊醒了傅悠柔。

她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巡视着光线暗淡的房间。陌生的景物令她一时反应不过来自己身在何处等一声压抑的声吟传来她看到地上的身影时才想起自己已经嫁入了长安骆府。

一定是骆冠凌摔到地上了!

她掀开被子下了床来不及点灯就走到他身边想扶起他。

最初落地时骆冠凌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只是乍然的痛楚令他不由自主地声吟出声。当一双温暖的手搀扶着他的胳膊时他本能地借助那股拉力撑起身子。

可是双方力量悬殊那双扶持他的手竟软弱无力害他「扑通」一声又跌了回去而那人也被他拉倒在他身上。

一股悦人的芳香直袭他的鼻息还没来得及细细回味下巴随即被重重地撞了一下痛得他直怞冷气终于清醒过来。

「搞什么鬼?」他不耐地推开倒在他身上的女人柔着被她的头撞疼的下巴。可是看到被他推倒在地的身影时又不忍地伸出手抓过她一起站了起来。

「好好睡觉去我不要-管!」他粗率地放开她烦闷地说。

傅悠柔愣愣地站在那里她的头同样被撞的隐隐作痛再被他这么一推一拉就更加晕乎乎的了。

半明半暗中骆冠凌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却看到她眼中闪动的波光。

他知道自己的态度很粗鲁可是摔下地已经令他火气很大而冰凉的地板又刺激着他。此刻他的心情极度恶劣自然无心解释只顾忙着低头寻找鞋子。

傅悠柔很生气她原是好心想帮助他却无端端被他拉着摔了一跤还碰痛了额头可他竟如此无理地对待自己。

跟这样的男人有什么道理可讲?!

她一转身往椅子走去。

「喂-干嘛?」

在骆冠凌猜到她要干什么时她已经捡起落在地上的被子把它重新铺在椅子上并爬上去躺好再用另一半被子把自己的耳朵-住将自己与这个男人冷酷的言词隔绝开来。

「下来睡到床上去!」站在椅子前的骆冠凌对着她大吼。

可是傅悠柔不理睬他。

看着她执拗的身影他真想将她抓起来丢到床上去可又觉得很没趣。

站了片刻他无奈地看看大床再看看躺在长椅上的女人心里懊恼这么好心漂亮的女人怎么会是个哑巴?也很生气这个女人让他失去了一贯的君子风度让他表现得粗鲁无礼更气她使他有一个恶梦般的新婚之夜!

可是在心底他也清楚他的懊恼和气愤都不是这个女人的错可是他就是要把一切都怪罪到她身上因为他总不能去怪他娘!

春夜很凉尤其在拂晓前更是春寒料峭身着单衣的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于是他不再迟疑转身走向大床钻进依旧温暖和散发着悦人香气的棉被深深地呼吸着舒适地伸展四肢。

嗯这个香味真好闻!

他舒服满足地想着让浓浓的睡意将他的意识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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