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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终极疑问(2 / 2)


陶九九噎住。立刻说:“我在背谏言简上的规矩,是有不懂的地方才想进来请教小舅舅的。”

“什么不懂?”那不耐烦的样子,似乎她是世间?第?一的蠢东西。连这么简单的东西都不能理解。

陶九九问:“什么叫一日之囚?”

殷灼月沉默了一下?,抬眸看?着她说:“所谓一日之囚,就是将一个?人囚禁在同一日之中?,这个?受罚的人永远不能去?到下?一天,哪怕感觉自?己过了一千年一万年,可对其它人来说,只是过去?一天而已。这便是一日之囚。第?一百条是绝不会被姑息的大恶之错。你要谨记。”目光凛凛。

陶九九不动声色:“喔。我晓得了。”转身要出去?。

殷灼月却伸手:“拿来。”

陶九九会意,把谏言简奉上。

殷灼月接过去?,翻看?了一下?,皱眉伸手轻轻一拂,才丢给陶九九:“出去?吧。”

陶九九退出去?,拿出谏言简看?了看?,发现?第?九十八条后?面接着的是第?一百条。中?间?的第?九十九条,关于走路的时候不可两脚同时离地的规矩,已经被隐去?了。

看?来殷灼月对谏言简十分珍视。并没有因为它不合用就动手改动上面的内容,只是将不合用的地方隐藏起来不让她看?而已。

奇怪。

这东西很珍贵吗?

陶九九站在院中?,对着回廊上的灯光翻看?。发现?在玉简的最末尾,有一个?非常浅的雕痕。似乎是徽记,又或者是某人自?己做的记号。

她正琢磨着,正遇见好久不见的金浊匆匆进来。

见到她愣了一下?,‘噗嗤’就笑了,指着她说:“你毛还没长出来?”

陶九九翻白眼,路过他身边,重重地撞开他:“好狗不挡着路。”坐到院中?的石桌边,继续温习白天学到的颂字。怕一会儿?殷灼月要去?睡前,又过来考问自?己。

他这个?人,有一出没一出,实在难说。

陶九九也是没有想到自?己这么大年纪了,却一朝回到了上学的时候,要日日熬夜写作业,准备随时出现?的随堂考核。弄得不好还要讨顿罚。

真是造孽。

金浊被撞了一下?,不和她一般见识,大步上回廊,站在门?边对里面的殷灼月敬声道:“郎君,山谷我已找到了。就在十川山附近。”

殷灼月叫他进去?说话。

他似乎也并不打算避人,门?也不关,说话的声音,陶九九在外面也听得清楚。

听到里面殷灼月说明天就要出发去?那个?叫十川山的地方,陶九九实在松了口气。差点?就要喜形于色。

殷灼月一走,她总算是可以休息几天不被打了。

只是又忧虑,他一走,那心法谁来教?

心法是修行的根本,吐纳天地灵气靠的就是坐禅与心法。她现?在灵脉正在与心丹融合,如果有心法辅助,会减少很多危险。

正犹豫着,里面就说完了话。殷灼月一出来,便见她在门?口徘徊,瞥了她一眼,只当看?不见,转身要回居室去?。

陶九九连忙跑上前:“小舅舅就要出远门??不若……”说着看?向金浊,想着,那金浊也可以代讲心法的吧。

殷灼月却停步打断她的话:“你既然?这么舍不得,那就跟着尽孝吧。”

陶九九满头问号。

我哪个?字舍不得你?

跟着去??那心丹怎么掩饰?顿时僵站在原地。

殷灼月却没有理会,大步便走了。

金浊看?了她一眼,哧地笑,扭头去?后?面了。大概是要去?井水里睡觉。

这是陶九九人生最漫长的一夜。

想到第?二天,自?己一步迈出公学府的大门?,就要被殷灼月一剑砍死?,便心如刀割。

这还是好的,万一真的行一日之囚,那可真塔玛的见鬼了。

第?二天,天还没亮金浊便起来收拾东西。

陶九九一夜都没睡,心如死?灰。

见殷灼月出来,惨叫一声:“啊呀,我头好痛痛,大概是着风了。”

殷灼月不理她,抽鞭照例打了她两鞭子,可是一点?也没手软。

打完又问那个?颂字,叫她读给自?己听。

好在她勉强读得工整。

殷灼月转身,坐到案前,公学府的仆役便奉着朝食鱼贯而入——这是到了吃早饭的时候。

陶九九缓过了劲,不甘心地凑上去?,做西子捧心状:“啊,被两鞭一打,不只头痛,心肝开始痛了,我是不是得了什么怪病啊?或者要延请医师来看?看?。好生在家休养几日。”

一只赖皮子的猫做出这等娇俏行径,实在骇人,仆役们?虽然?不敢在殷灼月面前造次,但个?个?努力?镇定的表情太过于醒目,叫人无法无视。

殷灼月却视若无物,泰然?自?若地吃东西。吃了一半,蹙眉看?向杵在桌边的她:“还不坐下??”嫌她挡到了光。

陶九九不甘地坐下?拿起筷子,但死?期在即,实在是一颗米也咽不下?去?。

一直到了大门?就在面前,她还在垂死?挣扎。

“随小舅舅出门?当然?好,可这岂不是要耽误学业吗?我这样好学之人,耽误半天课都会心绞痛的。”

……

没反应。

她又说:“公学府这些人,并不知道我们?的关系,看?我眼色已然?不对,我们?孤男寡女出这么远的门?,万一他们?以为小舅舅爱慕于……”

走在前面的殷灼月猛然?回头,冷冷乜过来,阴沉着脸。

那表情似乎在说‘小畜牲且说完这句混账话试试’。

她默默把后?面的话咽下?去?,辩解:“我就是说,怕这些无耻下?流之辈乱想,玷污我们?纯洁的亲情而已。”

殷灼月冷哼了一声,收回目光快步迈出门?,上了已经等在门?口的车驾。

金浊站在车下?,回头看?向陶九九,催促她:“小娘子快些啊。今日还有好些路要赶。”

陶九九站在门?槛边上,脚似乎有千金重:“我还没有跟戚不病告别?。”

“告什么别?,不出数日就返来了,又不是去?死?。”金浊大声催促。

两人正胶着,突然?远处有马车赶来。

那车在公学府前停下?,立刻便有个?戴着帷帽的小娘子从车上下?来,见到金浊一脸惊喜:“金先生。”看?向殷灼月的车子:“灼月君在车上吗?”称呼听上去?十分亲近。

陶九九只听过庞城那里的人和蓬莱洲的人叫殷灼月为灼月君。

庞城人大约是无知,蓬莱洲却是因为不是外人。

那这个?小娘子不把他当外人?也不知道她是谁。

陶九九看?向她坐来的车子,觉得车上的徽记眼熟得很。

过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这不是都城桃府的徽记吗?

都城桃府,和浮畈桃府虽然?是一家,但浮畈桃府是老宅。都城的那边的徽记笔画复杂些,还镶嵌珠玉。而浮畈老府器物上的笔画更少,更为简朴。

但她就不明白,这小娘子是谁啊?

难道是哪个?叔叔伯伯家的女儿??

她正想着,就见那小娘子下?了车,快步走到殷灼月车下?,掀起帷帽来,盈盈向车上的人行礼:“尊驾近日身体可还康健?”

陶九九看?着这张脸,如被雷击。

卧槽?

刹那间?,甚至还有些恍惚。

脑海中?回响着,终极哲学疑问:世界从何而来?面前这个?又是谁啊曹尼玛!如果我眼前的这个?人是我,那我又是谁?

车上殷灼月似乎格外好脾气:“你怎么来了?”

车下?小娘子面有迟疑之色:“我……”

陶九九张起耳朵听。

金浊却不去?理这边说话的两人了,只向这边的陶九九高?声催促:“我说,你快动啊!你在那里扎根了不成?”

那小娘子闻声回头,看?到陶九九似乎被吓了一跳,她惊呼一声,后?退了好几步,一张小脸惨白的:“这是什么妖物!”与她同来的侍女急忙上去?保护她。好像陶九九能扑上去?把她给吃了似的。

“这是豚娘子。”金浊皱眉,对这些人的行径似乎很不高?兴。

大约因为他自?己也是妖物的关系:“她是主人的学生。”

那小娘子便有些不是滋味,脸上表情一顿,但很快就隐去?了,陪笑向陶九九礼道:“是我冒昧了,因久居都城见识不广,才如此大惊小怪。实在不好意思。”

又惊喜道:“我听说,国宗是不许私自?授业的。看?来灼月君很是爱重这位小娘子了?难免久在浮畈逗留不回蓬莱洲去?了。”

一脸替殷灼月感到高?兴的样子:“恭喜尊驾已找到了衣钵传承。”

“什么衣钵传承?”殷灼月皱眉。

虽然?只这一句,明显那全小娘子便微微松了口气:“原来不是,是我不该随意揣测。请尊驾恕罪。”

殷灼月对她的情绪并无察觉似的,人坐在车上,只从车窗中?乜向门?槛内的陶九九:“还不过来?”说完,上下?打量完她转而问金浊:“十川山在外域,我叫你给她用来敛气的护符呢?”

金浊一拍脑袋:“啊呀。”从袖子里掏出来,丢给陶九九。

陶九九小心地问:“这是干什么的?”

“敛气。就是隔绝你气息的意思。任谁也感应不到你。”金浊提醒她:“戴上可不要取下?来。外域凶险,被察觉到给吃了的话,可算你活该的。”

陶九九连忙套在脖子上,试探着迈步出去?,小心翼翼地打量车上的殷灼月,一步步走近之下?,也不见他脸上有什么异色,这才微微松了口气。

实在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心里简直要放烟火了。

更是感慨,这人啊,就是不能做见不得人的事。

但凡有一点?别?办法,她都不会走这条路啊,真的太吓人了。就好像身上一直捆着个?□□。

越过了站在车下?的小娘子,陶九九爬上车时,免不了回头多看?一眼。

这张脸,她实在介怀。

对方也正抬眼看?她,虽然?笑吟吟,可却叫她莫名感到不舒服。

原来,以第?三者的目光来看?自?己,是这样子?

她虽然?满腹疑惑,但怕殷灼月生疑,敛眸收回目光,上车坐定。

“尊上……”那小娘子站在车下?,看?向殷灼月,一副有什么话要说,又不好说的表情。叫人见了心中?怜惜。

殷灼月便向那位小娘子说:“你也上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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