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夫可说不出来:“不会吧,那可是仙家呀。”
抓抓脑袋:“我也不知道,不过?确实从中午到现在,都没有见到守镇。”
这黑甲可够狠的。
不过?,到底是黑甲与镇守商量这件事没能达成一致导致黑甲杀人灭口,还是镇守已经同意,但黑甲压根就没打算留他?这个后患,这可就没人能够知道了。
陶九九微微吐了口气。
职场,多?少人都没想到会是自己的埋骨地。
现在风险已经消失,可她心情并不轻松。
城中人开始了热热闹闹的小灯会,大家舞动着长龙灯,举着鲤鱼灯,在城中走街串巷,转了一大圈便出城住外面的小山去。
路上为防天色暗了有野兽,到处都有府役举着驱散兽类的符灯在外面走动。
远远看去,星星点点。
陶九九没心情去山上。只在城内坐在街边吃了碗馄饨。之后便去丧品店买了些纸钱。问路往原氏府去。
人家都在热闹,只有这里?冷清。
门上的封条还贴着,里?面死寂没有人声。
不过?在她之前,却是有人来过的。
因为她在不起眼的角落,看到有好几堆烧纸的痕迹,大概是被原家救济过的人。
对面街角有一户老人出来倒水,见到她拿着纸在这里?,大约怕吓着她,便过来与她说话:“我不会告发你的。原家是好人。”
陶九九想到原氏那位公子,心中唏嘘。
老人也是:“原家从来没有架子,待人和气,怎么晓得出了这样的事呢。”
只是感叹:“我们活得苦啊,周边卖儿卖女的多?,前些年被人哄着种血藤,不知道多?少家破人亡。周边好多村落,整村整村地空了。我娘家侄儿就是这么没的。没有原家时时救济,我早就不在了。可如今我还在,原家却没了。也不知道遗骨被丢在哪儿去了。”叹着气,眼眶红起来。
见陶九九蹲在那儿烧了纸,问她:“你与原家有什?么渊源?”
陶九九说:“原本我家里,是要把我卖到原家为妾的。”
老人感叹:“原来是这样。有时候,实在有没办法的人家求到门上了,原家也是会多?加些钱买下的,只说是与小郎君为妾,其实小郎君多?年不归家。只是个名头罢了。”
又伤感:“怎么一回家,就出这样的事呢。”
感叹着,颤颤巍巍地转身回家去了。
陶九九烧完纸,顺着小巷往外走。
庞城是个非常穷的地方。
城中比较好的建筑也就是原家和灼月君那两家而已。城墙估计是用附近开采的石头建成的,远没有别处的城墙高。
治官府看上去也有些破旧了。
之前陶九九见到镇守这里?的修士时,就注意到他大袖侧有一块不起眼的绣花。说是故意的装饰吧,位置有些尴尬,说是标记吧,又过?于突兀,除非是用来遮挡破洞,不然真的不合理。
大概从这位镇守的角度来看,被‘发配’到这么个穷地方坐镇,是件倒霉事。好不容易突然来了个机会,原本想借着东风扶摇直上,没料到是这么个下场。
从巷子出来,陶九九便去了驿所,因为这里?人少,并没有解忧楼,要出行只能自己到驿所?找车队。
庞城来往的人少,驿所也很小,就建在城内,只有一个职人在这里?做事,并且年纪也很大了,听口音就是本地附近的人,听说她要远行去往蓬莱洲十分意外:“你去那个地方干什?么?”
“有些事情。”
“你有没有家人一同?”
“没有。我一人前往。”
老人皱眉看她:“你一个女人怎么好这样呢?你家里人可知道吗?”
陶九九拿出酬金于他,口中随意应付:“父母不在身边。”
他?还是不满意:“你兄弟呢?”
中间有个瘦弱的中年男人过?来办事,他?倒是很殷勤的,陪着笑脸。再一转头看向陶九九,便摆着脸色。
陶九九便有些不爽:“我只问您,几时会有车队经过。您知道就说,不知道就把钱还来,别收,告诉我自己不知道。你问这些做什?么用处?我即不是通缉犯,你也不是官爷。”
“我这是关心你。你不要不识好歹呀!”老人絮絮叨叨责骂她没有教养之类的话,一时唾沫横飞。说什么,要是自己的孙女儿这样腿长四处跑,是要把腿也打断的。
陶九九听得翻白眼,什?么关不关心,拿关心做幌子的手法,她都看老了的。
不论是谁,企图管束与自己八杆子打不着的人时,都会叨逼叨地打起这面‘为你好’的大旗来。
搞得她感觉自己已经成了巴甫洛夫的狗了,听到摇铃就开始流口水那样。只听到关心这两个字,就已经开始生气。
刚才进出的瘦弱男人,一看就是个病秧子,走两步都怕风吹散了,这老头怎么不去关心他?会不会死在路上,将他?拿起来审问一番,怎么独独地关心自己呢?
“既然阿爷你这么关心我就别收我的钱吧。”
老头便不应了。
立刻把她递的钱一把就收去,动作无?比迅猛:“要去蓬莱洲,明日早上就有一个车队经过。劝你把家里当家的人找来,兄长弟弟也好,将你送来。”
“我兄长是弱智。”陶九九开启胡说模式。
“那你总有阿弟吧。家中怎么可能只得一个女儿。岂不是绝后。”
“即便有,我阿弟肯定比我还小,他?送我有什?么用?叫车队的人看他?一眼,就能对我有什?么益处?”陶九九真不耐烦跟他?说话了。实在莫明地感到这老头有点气人。
老头说:“他?身为男子,总是经事些,你一个女子没人陪伴是危险之极……”
阿西吧,脑袋疼,陶九九捂着头大步出去。
在街上胡乱逛了一会儿,买了点路上吃的口粮带在身上。
经过城门的时候,正是外面山上的灯会最是热闹的时候。许多大灯被撤掉了沉沉的外架,放飞上天。
远看星星点点,无?数奇怪又形象的东西飘飘摇摇地随风而上,似乎要飘上九天。
其实还蛮好看的。
因为治所?府役人少,所?有人现在都被调到外面去了,城门只有个年长的抱着铁刀坐在门口打磕睡。
她站在城门口。
每有一盏灯成功飞起来,人们发出的欢呼都特别响亮,似乎所?有的晦气都被放飞消失,一切又充满了朝气。要不说人民群众是最坚韧的呢。
陶九九看了一会儿,才转身离开。从长街回到客栈。就趴在窗口望着灼月君宅院的方向。
大概因为主人回来了,那院中灯火通明。
她找店家借了个竹筒来,怼在眼睛上头,向府里?张望。半天也没有看到琴仰止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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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殷灼月正迎风站在城楼上,出神地看着那些灯。
身边的小童问:“郎君,今日心情似乎不大好。”
他?说:“总觉得,今天见到那个小娘子之后,似乎心情有些奇怪。”
“哪个小娘子?不若我去把她找来”小童好奇地仰头问。
他?没有应声,仰头看向一盏仙娥灯。
那灯做得精巧,灯上美人长袖飘舞,做奔月之状。
小童想了想,瞪大眼睛:“难道,是郎君红鸾星动了吗?”
说着严肃起来:“那可要赶紧杀掉才是啊。师尊叮嘱过的。郎君天赋惊人,说不好是要登仙的,可唯情劫难过。怕会崩逝在这一桩事上。”
兴冲冲地对他?说:“不若我这就去将她处置。”
他?并未阻止。
小童勿自在那儿琢磨,嘀嘀咕咕着:“我记得,我们入城的时候,有一个长得十分好看的小娘子没有跪。因她长得好看,我都没有说她。是不是她?不过?我大声呵斥那个什?么张恒的时候,她都听不出来,还在那里杵着,想来是个白痴美人。”
说着窃窃地笑,一手拈诀,凝出一只小萤火虫,弹出去低声喝令:“去。”充满了童真。
那萤火虫飞上了天,却在原地转着圈。似乎不知道要往哪里去才好。
小童不悦,拈诀的手猛然用力一抓,萤火虫似乎受到了催促,终于摇摇摆摆地向东面飞去了。
“郎君。我这便去了。”小童向公子拜退,提着才买来的小灯,一蹦一跳地跟上萤火虫。
小童走后,公子一个在那里静立了了一会儿,等远处的灯又飞上去两盏,仙娥又向庞城的方向飘近了一些的时候,他?想,事情应该是已经解决了。
可心中不知道为什么,莫明感到一阵难受。
像是什么勒在了心上。
他?皱眉捂了捂胸口。只觉得心情烦躁。
似乎杀了这个人并不是一个好主意。
时间每过?一秒,心中的躁动便又更高一分。
不过?,这大概就动心之始,欲念作怪。
此时,身后已有脚步声登阶而致。
想必是小童已经完成了使命。
那个女子应该已经死了。
这个想法冒出来,他?便感到胸闷,陌生的情绪在翻涌令人窒息,他?缓缓吐了口气,闭目凝神,询问:“如?何?”
却听到身后响起一个清脆的声音:“喂,琴仰止!”
他?转过身,果?然便见到早上那位古怪的小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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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九九拿着那个竹筒盯着殷家的宅子里?,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人,有些不死心。
想着自己都要走了,走之前要不再试试?
万一琴仰止能想起来呢?或者根本没忘记,只是当时场合不允许相认呢,可找了一圈,才发现,原来他在城门。
此时挤出凭生最温柔的笑容“是我啊,我是陶九九啊!”
她的心在咆哮:千万给老子想起来。
老子给你唱了那么多?赞歌,别是唱给狗听了吧。既然是我陶九九导致你不得不享受这讨厌的富贵人生,怎么能让你独自受苦呢!
一脸孤勇地问面前的人:“记得吗?”就让我来与你一同承担这该死的富贵吧!
说着稍作思量,又觉得会不会是因为之前那个‘我爱你’情绪不够饱满,不能唤醒他?的记忆?于是转个圈,比了一个大大的心,把讨好陶女士的恶心劲都全使了出来:“委员长,撒浪嘿哟!”
通讯那头的贾宝贝忍着恶心问:“怎样怎样?尊敬的委员长同志有什?么反应,想起来了吗?”他?被他叔爷打了一顿,现在脑袋上还用绷带扎了蝴蝶结。爆料事件也以谣言闹剧收场。
贾宝贝旁边挤着王秘。王秘赶过来是已经安排好了关乎于大局的事。现在一门心思,想找办法唤醒自己老板的记忆。
王秘比贾宝贝更紧张:“Boss,Boss,我啊。我在这儿。”
贾宝贝一巴掌打开他?:“你别喊了,大锅,我耳朵都要聋了。这东西只有陶九九能听见。别的人听不见!你喊也没有用。”
王秘恍然大悟:“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立刻又温文尔雅起来。
但过?了一会儿还不见陶九九有回答,贾宝贝都忍不住连声直催:“姐妹,你说话啊,我们敬爱的委员长大人有没有想起来?”
另一边陶九九笑容凝结在脸上,呆站在城墙顶,看着面前的人,心中是大写的我草。
“什?么情况啊?”王秘着急了。
“委员长落泪了。”陶九九呆滞:“我没干什?么啊。要……要不,我给他?擦擦眼泪?”
此时站在她对面的灼月君,怔怔看着她。意识到什么,伸手沾了沾脸上的冷泪,垂眸蹙眉:“小娘子认错了人。我与娘子并不相识。”抬眸看城墙下长街上,正向这边过来的小童。
最终还是说道:“你走吧。”
陶九九从这话中听出了一丝丝异样,猛然之间有种汗毛倒竖的感觉,调头就撒腿狂奔。
王秘书还在那儿高兴:“有感情反应?是不是想起来了?你再给他?多?说两句”
听到陶九九在狂奔,不解:“喂?你跑什?么呀。”
“天灾来临前动物会有反常行为,琴仰止都哭了,我还不跑?”陶九九怒骂了一句便挂断了通话。
这富贵她是享受不起了。
通话中断。贾宝贝和王秘书面面相觑。
贾宝贝抓抓脑袋想缓解这尴尬的气氛:“王秘,你老板听句我爱你都能落泪。情感比较丰富哈。”
王秘书正色:“哪里哪里。”努力想要辩解:“Boss他?从来洁身自好不近女色的。可能是……虽然失去了记忆,但仍然被陶九九同志这种……这种对上级领导赤诚的热爱所感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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