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寻崒给管轶磕了三个响头告别了他待了三年的地方。
他用积蓄买了辆豆腐车开始了他的流浪。
段寻崒坐牢的时间里家大业大的陈家迅速溃败下来他省吃俭用把钱全花在了找陈诺上。
侦探不知道请了多少个两脚不知道丈量了多少片土壤段寻崒从一处地方奔波到另一处地方只为侦探口中说的那个“可能”。
他的豆腐招牌写的不是“豆腐”二字而是那十六个字:喓喓草虫趯趯阜螽;未见君子忧心忡忡。
每一个上前询问的客人他都会很耐心地给他科普一遍直到有一天有个人对他说——
“你念错了。”
段寻崒一愣那个老妇露出慈祥的笑脸:“不是趯(di)趯阜(fu)螽(dong)而是趯(ti)趯阜(fu)螽(zhong)”
他当时是什么表现来着?
段寻崒当时有一种被人扯烂了的感觉。
这种感觉就像是在告诉他他的大半辈子完全是个笑话。
“是、是么哈哈。”段寻崒扯了扯完全抬不起来的嘴角“我知道了”
不知是不是苍天都看不下去了第二天段寻崒在出租屋里宿醉睡觉的时候收到了一位顾客的电话。
“哎老板!你今天还来不来啊?”他说“等你半天了你啥时候来啊?”
“不好意思”段寻崒声音都被糊住了“今天不开摊了”
“啊?”蒋翱很是失望“我都等了你快一个小时了!你不开摊怎么也不在朋友圈说一声啊?”
“能不能来啊?我真的很想吃你豆腐!”
段寻崒:“”这话怎么听着这么怪呢?
他揉开眼上的眼屎往刺亮的屏幕上一瞧时间还不算太晚
“行吧。”段寻崒无奈道“我来了。”
“奥奥!”他声音特高兴地说“那我等你!”
冬天的旭日就像个摆设段寻崒裹着棉服喝喽喝喽地出摊时那男子在老地方等得脖子都快缩到脚里去。
“哎呦!你可算来了!”蒋翱一出口空气都是白气“老想你了!”
“要多少啊?”
蒋翱比划了一大刀:“这么多!天这么冷把你叫出来也怪不好意思的早卖完你早回去吧!”
“哼哼。”段寻崒给他割了满满当当几大袋“给!”
“妈妈我也想吃豆腐!”
蒋翱提着豆腐走了他后头的小女孩冒出来段寻崒笑道:“小妹妹要多少”
他蓦地愣住了后半截音断断续续地发出来:“啊”
一个妇女臂弯上抱着那小女孩对段寻崒笑道:“给我来两斤吧。”
陈诺见段寻崒僵在原地像冻僵了疑惑地问:“老板你还好吗?”
两人面面相觑好半晌好半晌段寻崒道:“你你还记得”
小女孩眼睛圆溜溜地看着他段寻崒的话卡在喉咙里他嘴里一个字一个字往外冒像极了当年啤酒浮上来的泡泡。
“这是你女儿吗?”
“是呀。”陈诺笑眯眯地看向女儿眼里都是慈爱“这是我家二宝呢!”
“可爱吗?”
“可爱”
小女孩脸颊鼓囊囊地冒着红像桃子的尖儿她道:“妈妈!再买一斤吧姐姐也喜欢吃豆腐!”
“买太多吃不完啦爸爸不喜欢吃。”
“没事儿。”段寻崒笑了笑“我送你。”
“啊?那怎么好意思?”
他手起刀落地切了四斤:“没事儿小姑娘可爱送她了。”
“啊”陈诺笑起来“那谢谢你啦。”
她的身上没有了当年浓烈的香水味取而代之的是股淡淡的奶香段寻崒摒住了呼吸小女孩啃着手指看起了他的招牌。
她胖乎乎的小手指道:“妈妈这是什么意思啊?”
“嗯”陈诺歉意地笑了笑“抱歉哦宝宝妈妈也不认识。”
“不过我认识下面两句未见君子忧心忡忡。”
“近日我市在xx河里发现了一条男尸”
蒋翱吃着豆腐扭头看电视看到浮尸被捞出来的时候眼倏地睁大了。
他看看碗里的豆腐又看看电视惊惶叫起来:“草!这不是!”
冬天草丛里的蟋蟀终于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