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咳嗽了几声,不好意思的微窘。
“你哪个班的?”
童明月于是把纸巾放在了她手里,抚了下裙子,在许灿身边坐下来了。
许灿没有回答,这问题太像老师的语气。
等了一会儿。
童明月轻叹口气,转而说别的。从书本外特别重大的事情开始举例,又说到学生间熟悉的经典勉励故事。各种侧面暗示,正面引导,总之特别认真地安慰了她半天。
许灿点头都点累了。
她又不是真的考试没考好……
最后童明月要送她回家。
许灿往家里打了电话,含糊着跟奶奶确认自己是不是可以回家了,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堵门的人已经走了。
她于是背着书包,再三跟童明月保证自己家离得很近,不用麻烦她送。
在童明月的目送下离开了。
那天回到家,等所有的事情都做完。
许灿躺在被窝里,才开始慢悠悠地思考,晚上遇到的那个漂亮大姐姐是什么人。
绝对不是老师,不然她不会一点印象也没有。想来想去,许灿也没有想到任何靠谱的答案。见她时是大哭着的缺氧状态,过后回忆,甚至还有些不太真切的感觉。
许灿心里带着这件事入睡。
翌日醒来,脑袋里还记挂着这件事,残存着的不真切的感觉越重。
如果童明月就此不再出现,时光流逝,许灿再回忆起这幕,说不定真当成是自己当时压力太大后,出现的幻觉了。
许灿照常去上学。
当童明月被班主任带进教室跟大家介绍,说她是他们班级的代课老师,负责教下半学期的化学时。许灿瞪大了眼睛,第一次怀疑自己的视力出现了什么问题。
她穿着浅色的套裙,漆黑柔顺的发垂在胸口,眉眼如水墨丹青,笔锋诗意,清淡淡。
偏偏双眼皮弧度完美,衬得那双眼眸又大又亮,让人移不开眼睛。
没等同学们惊艳完。
新老师第一节课就发了测验卷下来,开始考试了。
许灿拿到试卷,半发着愣开始写,把选择题做完后判断出了只是难度不高的摸底。
看演讲台前方的时间,还早。
翻翻试卷,后半张也全都是基础题和典型题目。
化学本来就是许灿擅长的,一下有些放松,趴着有一搭没一搭地填着化学方程式。
其实是有些懒得写了。
还剩下最后两大题的时候,距离童明月给出的考试结束时间还有大半。
许灿放下笔,想要先借着困意睡一会儿,等要交卷前再把最后两道大题填上也不晚。
她趴着写试卷的时候,童明月已经在注意她了。
刚进教室,就很快发现她是昨晚那个在教学楼前抱膝痛哭的小孩。
昨夜光线太暗,小孩看着就年纪小。
没想到在光线充足的地方,看着年纪又小了几岁,比起高中生明显更像是初中生。
童明月走下去,停在许灿身边弯下腰。
担心地问:“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
许灿趴着迷迷糊糊都快要睡着了,当然也不想挨骂,就顺势点了点头。
下一秒,童明月很自然地伸手贴着她的额头量体温。
“好像没有发烧,是哪儿不舒服?”
可能是她温柔的关切声线太悦耳。
许灿下意识就顺着哼唧了下说:“头有点晕。”
童明月问她要不要紧,许灿说没关系,趴一会儿就好了。
最后,许灿一直装不舒服趴到了随堂测验结束,试卷空着的两道题也没填上。那次考试,她罕见地拿了全班倒数第十二名。
不过在那随堂考后,许灿的化学成绩也一直这样,保持着倒数第五到倒数第二十之间的水平。
她作为一个挑不出错的优等生,却偏偏连化学作业都不肯交。
童明月问起,她每次都说没做或没有带。
这两个理由在老师眼里当然都是没做的意思。
童明月也无可奈何,然后就意识到自己是不是被这小孩讨厌了。
反省了下,也只可能是教学楼初次见面的时候。可能是被她看见哭鼻子,小孩感觉伤面子,所以就有点讨厌她了吧。
童明月因此找她谈话。
许灿认罪态度很认真,忏悔得也诚恳。
但绝对不承认是因为讨厌老师,只说是化学越学越难,她学不进,每个人都有自己并不擅长的科目。
童明月冷静地问:“可是你之前还是第一名的分数。”
许灿也淡定地说:“突然就不擅长了。”
看许灿上课确实挺认真,童明月于是将信将疑,又开导两句,最后让许灿放学就来她办公室报到。
她开小灶给她补习化学。
办公室里每天都准备好了各种小蛋糕和零食,哄着她写卷子。
许灿就这样跟童明月关系越来越近。
童明月批试卷,她就坐在她身边看着,吃着她为她准备的零食糕点,有时候还搭把手帮她把选择题批掉。
看着她把别的不写作业的同学拉到办公室里来,就让他们站着靠着窗台把作业补齐。截然不同的待遇。
难得也有非常不乖的学生。
偶尔童明月教训人,许灿就喝着热水在旁边附和,你一言我一语的,面前低着头听训的学生总是心情复杂。
然后童明月说不了两句,就会不自觉被许灿逗笑。
也真说不了两句,就把人放走了。
那时,许灿只觉得每天都好开心。
上学再也不是平缓而无趣的。不去细想自己次次化学考试都留空两题是什么心态,从别的科目把排名的总分拉回来,得更努力也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