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不算也不知说他幸运还是倒霉他还没弄清楚状况转头就收到了另一桩举告望春山上发现了具男尸男尸身上有殿前司禁卫的荷包。
偏偏当时殿前司指挥使裴云暎就在他跟前。
当时申奉应就觉得自己的仕途应当可能就止步于此了。
那位殿帅大人随他一道去了望春山面对如此瓜田李下的情状也不知是个什么意思申奉应试探了几次都摸不清他用意只得硬着头皮查下去。好在追查下去仅凭一只荷包也无法给殿前司禁卫定罪此案暂且悬置下来。
等他回了巡铺屋闻讯赶来的上司将他大骂一番。也是瞎折腾这么一番什么好处也没捞着别说升迁得罪了殿前司上司不迁怒他才怪。
好容易这些日子申奉应渐渐平复下自己情绪此刻一看到那个女大夫满腹委屈又涌了出来。
他清咳一声拨开众人走到几人跟前:“这是干什么?”
“我是仁心医馆的大夫陆瞳。”女大夫道:“今夜有人闯入我医馆试图行凶被人制伏事关人命特意将行凶者带到大人跟前。”
申奉应心中一动。
地上人被绳索绑缚着一身夜行衣闻言也没反驳目光恶狠狠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申奉应围着此人走了两圈狐疑看向陆瞳:“他怎么不动?”
这人连挣扎也不挣扎一下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
“怕此人自戕我喂了他一点医馆的散药服下四肢无力以便大人审问。”
听起来没什么问题但盖因先前的猪头事件申奉应待陆瞳说的话总存几分谨慎不敢贸然评断思忖了一下招呼铺兵:“把他带进来。”
铺兵们押着地上人进了巡铺屋。
大晚上的巡铺屋里没几个人大部分铺兵出去巡逻去了。盛京大部分时候还是挺太平的除了偶有火灾铺兵们也就偶尔抓个小偷。
申奉应进了屋一回头看见跟在陆瞳身边的男人。男子身材高大一身灰色侍卫服气度不似寻常侍卫他看了看地上人又看了看男人谨慎询问:“就是你将凶手制伏?”
男子点头。
申奉应在屋中央的椅子上坐下转向陆瞳:“你且说说今夜发生何事。”
陆瞳道:“今日医馆关门后我与婢女回屋休息忽然听见门外有人敲门。等我起身开门后此人持刀试图对我行凶多亏这位壮士挺身而出替我捉住贼人救我性命……”
“等等”申奉应皱起眉打量那侍卫一眼“都这么晚了这位壮士怎么这么巧在这里还刚好救了你?”
说完又鄙夷看陆瞳一眼大半夜的孤男寡女凑一起能是什么正经人?
侍卫闻言道:“在下殿前司指挥裴大人近卫青枫今日陆大夫前去文郡王府医箱遗落府上王妃令在下送回刚至医馆正好见歹徒行凶。”
闻言申奉应跟屁股着了火般一下子窜起来话都说不利索了“郡、郡王府?陆大夫去郡王府干什么?”
陆瞳温声回答:“郡王妃与民女投缘特意邀请民女参加小小姐‘洗儿会’。”
申奉应仿佛被雷劈了般。
上回见这医女时她还和裴云暎针锋相对一脸敌意怎么不过月余就已经成了郡王府的座上宾?
她是怎么攀上郡王府的比他这个巡铺首领升迁还快?
按下心中酸涩妒意申奉应走到地上人跟前抬脚踢了踢道:“说!你是何人为什么行刺陆大夫?”
巡铺屋素日里没接过什么大案申奉应审问的姿态很生疏看得陆瞳和青枫二人都神情复杂。
身侧铺兵问:“大人不如交给刑狱司?”
“交什么交你懂什么!”申奉应嘴上骂道心中却暗暗忖度此事怎么看着都没那么简单陆瞳不过是个普通医女歹徒上来就杀人不可能是为财但要说寻仇她一个大夫能有什么仇怨。
有了之前的前车之鉴申奉应对每一桩举告都格外谨慎生怕自己不小心又成了冤大头。
正沉思着突然听得门外铺兵们喧哗起来申奉应不耐烦抬头:“吵什么呢别打扰我思考。”
下一刻有人开口:“看来申大人已有了头绪。”
申奉应大吃一惊连忙转身就见一年轻人掀帘进来。
“……裴殿帅?”
裴云暎手提银刀笑着走进屋里看一眼陆瞳与青枫二人道:“原来你们早到了。”
“大人这是……”申奉应心中暗自打鼓怎么裴云暎也来了。
陆瞳开口:“因此事事关重大青枫公子便使人将此事告知裴大人。没想到裴大人会亲自前来……”顿了顿陆瞳才继续说道:“或许大人是想到此人可能是望春山那具男尸的凶手所以才会如此上心吧。”
裴云暎微微扬眉并不反驳。
申奉应闻言却紧张起来“你说这人是望春山悬案凶手?”
好家伙就是因为这人他被上司迁怒要真是此人犯案落他手上那还不得出口恶气再说。
陆瞳微微颔首:“我也只是猜测。”
申奉应低头看向地上人无论旁人说什么此人都缄默不语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只有在刚刚裴云暎进来的时候神色紧张了一瞬但很快被掩盖了。
“说啊为什么行凶?望春山的案子是不是你干的?”申奉应踢了他一脚不甚熟练地恐吓道:“不说实话大刑伺候!”
地上人不为所动裴云暎笑了一声。
他说:“申大人你这样是审不出来的。”
申奉应抹了把汗将屋中那张椅子让出从善如流赔笑道:“请裴大人指教。”
裴云暎在椅子上坐下想了想认真开口:“本来此事我不应该插手。但望春山一案有关殿前司声誉我也不好放任不理。”
申奉应:“是是是。”
裴云暎又道:“来之前我让青枫搜过此人身寻信物查了下此人底细。申大人不会怨我多事吧?”
“怎么会?”申奉应笑得比花儿还甜“大人这是帮了巡铺屋大忙下官感激还来不及。”
他算是看出来了裴云暎根本是对这案子势在必得嘛到这里只是为了过一遍巡铺屋的手显得光明正大一些。
不过他为什么非要过巡铺屋的手呢?
裴云暎盯着地上人他眉眼含笑神色亲切又温和看起来就像是位年轻俊美、又好说话的寻常官员然而看人的目光却教人觉出几分冷意。
他道:“王善这么晚了你妻儿应该已经睡下了。”
“王善”二字一出地上人脸色迅速褪白身子剧烈颤抖起来。
年轻人望着他似怜悯又似更深的冷漠。
他说:“不如现在将他们从槐花街请来?”
“我说我说!”
下一刻地上人大叫起来。
申奉应骇然。
这人先前还一副宁死不屈的壮烈模样裴云暎不过才说了两句话就撬动了这人的嘴巴。要知道他以前听说书的这种死士被打得半死都不会吐露只言片语这人也太没骨气了。
不过这么短的时间里裴云暎就已经查到对方祖宗十八代了?他是妖怪吗?还有准备的如此充足到底是为了什么啊?
地上人道:“望春山的人不是我杀的。”
裴云暎“嗯”了一声:“指使你行刺陆大夫之人是谁?”
不知为何申奉应心中暗觉不对然而想要阻止已来不及。
“是孟侧妃!”那人一咬牙抬头道:“是文郡王府的孟侧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