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言不发的武帝就这么坐在那里,不说什么,也看不出任何喜怒。周云见有些站立难安,他清了清嗓子,想说些什么,却被武帝威慑住,话都不敢说了。
奇了怪了,这本书他一直压在褥子底下,他是怎么发现的?敢情这武帝,竟还有偷偷掀人被褥的毛病?周云见一脸委屈的抬头看着他,总算一脸委屈的开口道:“清郎!你……偷我东西!”
武帝抬头看了他一眼,说道:“你竟还承认了?你说的那些……淫词艳语,都是跟这上面学的?我说堂堂周侍郎的公子,为何开口闭口……如此不得体!你看这种书,周侍郎可知晓?”
这话听着怎么那么耳熟?仿佛他那个时代非常流行的一句:你这么□□你妈知道吗?
那自然是知道的,而且这书就是我妈给我的!至于我爸……他老人家刚正律己,可能还真不知道。周云见绞尽脑汁,想着该如何过了这一关。武帝屏退了左右,那就是给他留着面子。他的眼睛一圈,笑眯眯的上前一步,拉了拉武帝的袖角,说道:“俗话说……人前教子,人后训妻。清郎每次,你都给人家留着面子呢。”
武帝收回衣袖,冷声道:“你心里有数便好。”
周云见却一脸委屈的咬了咬下唇,又上前一步,说道:“可是我的陛下,您可知道臣为何要这么做?臣从小生在书香世家,祖父官至左相,父亲乃史部侍郎。我大哥一举夺魁,乃金科状元。家风如何,教养如何,陛下您……心中该有数吧?”
武帝闭口不言,静静的坐在那里,冷冷的看着周云见表演。
周云见接着说道:“我是家中幼子,不用像大哥那样想着光耀周家门楣。也不想像二哥那样,为难自己,习武修身。我母亲疼我,也希望我能快快乐乐,无忧无虑的过一辈子。谁知,一朝被选入宫中,成了皇上的厚坤宫主人。这于云来说,是福,也是祸。”
“这福,自然是来自皇上。您若宠我,爱我,我自然一辈子幸福。您若厌我,弃我,我便一辈子凄苦。皇上心知肚明,太后……母后她老人家,为何会选我做您的皇后。臣不敢妄议朝政,眼下我大晏时局,相必陛下心中比我这个没用的高门幺子更清楚。所以臣,于您来说,只是块镇纸。可是皇上,于我来说……是夫君啊!”
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周云见眼睛都红了。系统中小李子不无惊叹的说道:“殿下!好演技啊!”
这一句话,差点儿让周云见出戏。好在他崩住了,一气呵成继续说道:“我自入宫,便和皇上一条心,做您这一世除了太后和五皇子外最信任的人。却也不想委屈自己,真的独守一辈子冷宫。可……可您也知道,我也是七尺男儿,怎么知道……如何……雌伏于君下?这才……让人帮我……找了这本书,权当是学习一下……怎么做这个旷古第一男后。”
说完这一番话,周云见吸了吸鼻子。静静等着武帝的反应,或训斥,或责骂,他也都认了。反正他得让武帝知道,自己就算是颗棋子,也有当棋子的自觉。但你作为执棋的人,不能随便糟蹋棋子的尊严。娶了我又不日我,是何居心?
空气一时间有些冷凝,周云见心里也打鼓。武帝向来是个冷硬之人,不会治他的罪吧?然而他没想到武帝却起身,用未伤的左臂扶住他,让他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说道:“是朕对不起你。”
周云见:???武帝竟然向我道歉???
武帝赤着精壮的右臂,坐回坐位上,说道:“母后的用意,朕明白,也知道你的心思。但朕身为一国之君,你身为一国之……后,无奈也是常理。书的事,朕不会再与你追究。但你既犯错,朕也不得不罚。今晚不必睡了,朕陪着你,把《女诫》抄完。”
周云见:……日,白哭了!
却听武帝又冷声说道:“这书里受君的精髓,你倒是学了个入木三分。”
周云见干笑一声,一脸惭愧的说道:“皇上……谬赞了。”
抄!不就是抄书吗?抄便抄!谁怕谁!
于是周云见拿出了鹅翎,开始抄书。林海也将奏折捧进了厚坤宫,帝后一人一桌两椅,一个批奏折,一个抄《女诫》,画面倒也和谐。
武帝抬头便看到了周云见手中的鹅翎,皱眉道:“你这又是什么稀罕把戏?”
周云见想了想,说道:“陛下,这种羽毛笔造价低廉,使用及携带都很方便,您不妨试试。”说着他把笔递给了武帝。
武帝接过羽毛笔,蘸上墨汁,试了一下,果然很轻便。不过皇帝批奏折的朱批,他不好用这种小孩子的把戏,只得把羽毛笔还给了周云见,也没多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