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一下子就僵持住了。任我行任大教主从来就没有想到,自己在出来的第一刻,面对的居然会是来自于自己女儿手下的阻拦。他是一个十分看重权力的野心之辈,但他在片刻前还没有忌惮到自己女儿身上,因为在他看来,盈盈是很优秀,但她仍然太年轻了些。
凭着自己的一番心意,就这样直接地去挑战东方不败,太过鲁莽也太过危险,他冒险在伤好之前赶来这里,为的就是避免她陷入到更危险的境地里。当然,他也需要她的帮助,来为自己夺回应得的地位,日月神教只能落到他的手里。
他沉住气:“那是因为盈盈不知道我还活着。”
他身后的向问天有些惭愧地低下头:“是我怕被东方不败看出什么,所以才没有将任教主的事情告诉任小姐……如果因此造成了小姐与教主之间的隔阂,那就是我的错误了……但不管如何,任小姐与教主大人,总归是父女……”
最后一句话被他说的意味声长,让剑四面上的笑容更为和善起来,和善到了一种虚伪的地步。剑二的脚步没有在这番话下移动一下,剑四也没有制止他的横加阻拦,他似乎一点也没有被向问天威胁到,只摸了摸袖中的那些暗器,他漫不经心道:“没办法,谁让我们一开始接受的就是‘死士’的教育呢?”
“我们不需要思考,也不需要你所说的变通,”他注视着任我行,不曾为他的威势震慑住,他一字一句道:“只用听主人的话就行了。这就是我们生存到现在的意义。”
这是何等愚蠢的发言?更重要的是,说出这样一番话的人,自己却全然没有他自己所说的那般死板,向问天已经全数向任我行介绍了叶青手下的几位手下,所以他也知道,剑四是那几人之中最狡猾阴险的一个,是他全权策划了现今江湖上的一切动乱,也是他将所有背叛了盈盈的属下尽数杀死。
所以任我行不信他。
他的衣衫震动,吸星大法为他汲取的内力在经脉中涌动,他的目光绽放出神光,剑四却一抬手,先他一步投出流星一样的暗器,被打磨的锋利的尖端泛着莹莹发绿的光,看模样就是染上了一种极为可怕的剧毒。
“好胆!”任我行一声大吼,他五指成爪,身形一晃,就欺身向前,一只手疾掠,就像是一只最为凶狠的猛兽,要将猎物开膛破肚地撕开!
剑四却不接招,他本就不是那种硬对硬正面相抗的角色,他的身形像点水的燕,姿态不轻盈,但出乎意料地快,他往后退,另一柄剑就向前。犹如潜藏了无数冰冷的暗流,剑二带着寒意而来,他攻势凌厉诡奇,身姿却是飘忽若魅,他脚步转动,将任我行的攻击强行拉去,用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连连刺去。
“别跑!”向问天也一齐出手,他朝向剑四,一双大掌凌空推出,刻意加大的掌风打落了投射而来的暗器。
剑四仍退。
“啧。”剑三撇了撇嘴,只好挺剑而上。他知道自己同伴的性子,他们从前也合作过,知道自己应该如何去做。
外面在相斗,里面也一样在比斗。叶青看似防守得很艰难,但她的面上依然是一派平静的从容,甚至还带着点微微的笑意,她甩剑连出,明明后面没有长出眼睛,但仍然将四方防御得滴水不漏。
剑的弧度在她的周身划出了一个完美无缺的圆,一种圆融无暇的意境透出。东方不败曾经见过武当清虚的剑,如果说那位掌教是用自己的剑划出一个又一个的小圆圈,那么现在自己所面对的,就仅仅只是一个圆。
一个叶青以自身为中心画出的圆。
东方不败不知道自己的面上露出了何等的笑意。他穿着一身鲜红的衣裳,这让他在一片盛放的花圃当中也是最显眼的一等存在,他的速度到达了生平的最顶峰,胸中涌动着一股炙热沸腾的气,他将自己从前小心看顾的花儿碾成纷乱的碎片,他在相杀,手中的细长的银针刺出一点光,是他最极致最纯粹的“意”。
有风平地起。这处的阳光热烈而明媚,叶青甚至没有抬头,她垂下眼帘,用一种神乎明之的感觉来画圆,她不焦躁不恐惧不急迫,仿佛要将一生的时间都用在这平平稳稳的“绘画”上,好像连一直执着的再度穿越也被她忘却了。太极阴阳的意蕴流入她的心间,恍然间,她似乎也融入了这股天地大道的境界里。她好似明了“先天”,并与之浑然成一体。
更糟糕的是,她的内力反常的浑厚,风清扬曾经惊讶的,东方不败也一样惊奇。内力被牵引出体外,那种氤氲如水的波动折射出闪烁的光,东方不败从那一天之后就再也没有见到过什么美好的存在了——但他现在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