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时分,微光熹熹,淡薄的雾气缭绕不尽,晓风中还缠绕着昨夜未曾褪去的寒气。
东方渐白,黑木崖最高处的悬崖上突出一块青黛的巨石,这巨石天然雕砌而成,一半的身子深深陷在地面下,上半部分被凿去了不平的部分,打磨去了粗粝泥垢,人工塑造出了一处立足的平台。
一道缥缈的身影盘膝端坐这崖边的巨石上,她身着青衣,黑发如瀑,身姿虽略微单薄,但挺直的脊背却冲淡了这一份的柔弱,她的膝上放置着一张通体黑色的古琴,她素手拨弄,一阵清绝幽咽的乐弦声便在这高邈地处响起。
当此之时,千山初醒,朝云出岫,满目的碧翠葱茏仿佛水洗过一样浓郁,再远之处,巨山嶙峋耸拔,云雾缠绕,目视往下,却是万仞的峰壁,高山深深,不知崖下几何。
乐声由幽转急,淙淙铮铮,如潮水不休,女子十指轮转,像是有不尽的絮语想要倾诉,挑抹捻动下,也像是有烦愁忧思于胸腔中爆发,她拨弦发声,虽是舞琴,但更像是在道出自己的心声。
这琴音呜呜咽咽,如幽水深藏地底不知年岁,它静缓暗流,潜藏着不为人知也不能为人所知的秘密,而就在人以为要完全沉溺在这幽冥之下的时候,琴声却忽而一转。
它垂直往上,高亢而起,若挣脱了束缚在身上的千万条锁链,如柳絮乘风、如轻羽扬扬,天高地阔,碧霄杳杳,竟是崭新一番境界!
良久,琴声息止,在暗中倾听的来人这才姗姗从后方走出,他身形高大,面部无须,身着紫衣罩袍,他抚掌长笑,笑声朗朗道:“好曲子,好技艺,贤侄女这一番琴曲,这天下间现今可没有多少名师高手可及得上了,得闻此音,当三月不知肉味矣。当初我命人寻来这张‘绿绮’古琴,也算得上是为它寻得一位配得上它的好主人。”
这古琴传说中是梁王赠予司马相如的名器,紫衣男子对这些也不甚了解,但这不代表着他不知道这是个好东西。
女子转过身来,她怀抱古琴,指节如玉,露在外面的肌肤剔透晶莹。她有着一张秀美绝伦的脸,眉如轻柳,面如朝霞,她一双眼睛清澈黑亮,瞧了一眼到来的中年人,忽然一笑,恰如天光乍起,她轻轻缓缓道:“东方……叔叔。”
这东方叔叔正是东方不败,是这黑木崖上日月神教中掌权的教主,也是她前世一部小说当中的反派人物。女子垂下眼睫,掩住目光中流转的思绪。
“盈盈啊,”东方不败叹道:“我也曾听闻你之琴声,虽然懂得不多,但是我也听得出来,你的心中一直有着很多的心思不曾抒发出来,我也不知你到底是在烦恼着什么,但是今日听来,你好像终于让自己走了出来?”
女子沉默了一下,她到来的时候,恰好是此身之父亲失踪之时。教内有人说任教主是归隐传位,也有人说是现教主暗施辣手,当然,后面传播“谣言”的教众很快就从黑木崖中一样失去了踪迹,但不管如何,她也是因此有了借口改变了一下此身从前的性情。
穿越一事,总是要遮掩到无人可察才好。
她没有直接回答东方不败的问题,只是回首一眼,看了下背后的悬崖,然后才道:“东方叔叔可知我为何要每日在这里抚琴休憩吗?”
“哦?”东方不败也随之疑惑道:“这我倒是不知。我之前也有所猜测,但最后也只当这是盈盈你的兴趣。可现在看来,盈盈你是另有用意?”
“哪有什么其他用意?”从前名为“叶青”,现在唤作“任盈盈”的穿越者目光有一瞬的渺远,她嘴角酿出笑意,像是想到了什么遥不可及的东西,“您可曾听闻过‘盗天机’?”
东方不败面色肃然:“那是什么?”
听名字好像是某种很厉害的武功……东方不败思忖起来,莫不是任我行在被擒下之前给他女儿留下的武功秘籍?是为了在未来给予他致命一击的后手?
“是我在参悟一本古书的时候见过的一种禅定的方法,”“任盈盈”眼带笑意地望了过来,似是看穿了他内里的心思,这让东方不败放在身后的手指攒紧了一刹。“书内记载,生死之间有大恐怖,”“任盈盈”道:“人是一种在生死关头会爆发出无与伦比力量的存在,所以他猜测,在悬崖边缘,在海底深处练武,会最大程度地开发出人体的潜能,可以更快更好地让武功进阶。”
“荒谬!”东方不败先是觉着似乎非常的有道理,但很快,他就反应了过来:“还海底悬崖,我看他功没练成,人倒是摔死憋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