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小雅不是完全心安的。尤其刚刚听傅令元提到余岚非常在意告密之人并没对陆少骢的说辞照单全收她愈发心绪不宁愈发担心拖延不到陆少骢翻船她就先在余岚面前暴露。
那她的下场……
小雅一个激灵再三考虑之后觉得还是很有必要找陆少骢进一步说说话……
正好现在陆少骢去买粥还没有回来……
…………
赵十三尽职尽责守在套房外面。
小雅出来后把他叫到跟前。
“雅小姐。”赵十三一如既往低垂着脑袋回应她的召唤。
“十三哥”小雅柔声“能不能拜托你去邦我买点咽喉片?我今天嗓子不太舒、服想润一润。”
下一句便道歉着解释“不好意思这种事本来不该麻烦你我自己就能做。但大概因为我这两天睡眠不足刚刚开始头有点疼想坐着多休息一会儿。”
“雅小姐头疼?”赵十三问“要不要给雅小姐也带点头疼药?”
小雅感激“好谢谢十三哥。”
应承完赵十三憨头憨脑地便退下去办事了。
确认赵十三离开后小雅行至旁侧拿出手机找出很早就和陆少骢互留、但不曾相互打过的号码拨出去。
陆少骢接起得相当快语气亦相当惊喜“小雅嫂子……?”
“对不起小爷……其实我不该打给你的对不起……”小雅一张口便是哽咽“但我真的害怕……又不敢告诉傅先生……”
“小雅嫂子你别哭啊~你也不要对不起我之前说过如果你再有不方便和阿元哥说的心事可以找我当树洞~”陆少骢焦急忙问“你等着~我已经回医院了在电梯里马上就到楼层了见面我们聊。”
“小爷你先不要上来还是我下去吧。三姨太她们都在我担心被她们看见我们说话万一生误会……”小雅喏喏“我胆子小害怕……”
她嗓音一向温柔似水此时低低的带着怯懦最后两字的尾音仿佛是在他的心上拖长的纵使隔着电话陆少骢也能想象出她的眼睫沾染泪珠的模样叫人无法不心生怜惜。
即刻他同意“好好!我不给小雅嫂子添麻烦那我就在这底下一层下电梯。”
“谢谢小爷……”小雅道谢挂完电话便抓紧时间下楼去找陆少骢。
躲在暗处的赵十三悄然尾随。
小雅没有乘电梯而走的楼道。
赵十三也就跟到楼道为止未再去确认她这一趟究竟是上哪儿去调头往回走。
…………
房间里余岚正在闭目养神想事情忽而门从外面被叩响“夫人。”
辨认出是赵十三的声音余岚理所当然地以为是傅令元让他来传什么话“门没锁。”
她坐正身体很快看到赵十三自行开门进来带上门后憨头憨脑地往房间里环视一圈像在找人。
见状余岚极轻地皱眉问“怎么了?”
赵十三道歉“对不起夫人我以为雅小姐在您这里头。”
“你找小雅?”余岚恍然记起这个赵十三和栗青平日里确实分工明确栗青一般是跟在傅令元身边的赵十三被派去给小雅当护卫的。
“你什么事找小雅?”她问。
“雅小姐刚刚说她不舒、服走不动路让我去邦她买点药我忘记问她是要买多少分量。在客厅没看见她我以为雅小姐在夫人你这屋里头邦忙。”赵十三解释。
“行了出去吧她不在我这儿。”余岚挥挥手。
“对不起夫人打扰到你休息了。我再去别处找找。”赵十三再次道歉非常懊恼连忙退了出去。
小插曲。
余岚一时并没有放在心上倒是看了眼时间琢磨着陆少骢去给她买粥不知道买到哪里去了……
…………
第三次李铁牛破坏李叔的计划。
“你——”李叔双目圆瞪。
“爸……”李铁牛笑。
笑容在李叔看来有点傻乎乎的。
他的眼眶刹那间涨红涨红地狠狠剜李铁牛。
此时此刻他忽然后知后觉或许他以前真的太放纵自己这个儿子和陈青洲的交好了以致于在自己这个儿子的世界里二爷的地位超过了父亲的地位……
李叔没能再想更多。
因为庄爻手中的刀刃快速而利落地在他的脖子上划开了一道深深的口子。
而下一秒一模一样的口子亦出现在李铁牛的脖颈咽喉处。
阮舒的视线被庄爻的身体遮挡住唯一能察觉的只是李氏父子俩没了动静。
死了……?是么……?
瞬间的功夫……
两条鲜活的人命……
好脆弱……说没就没了……
钝钝转眸她的目光锁定陈青洲。
陈青洲的手中握着在李叔要攻击的那时候掏出来的用于防卫的枪。
和她料想的不同陈青洲并未在李氏父子的尸体前多停留收起枪就转过身径直朝她走来。
阮舒的视线又因为被陈青洲的身影挡住所以没能看到李氏父子俩尸体的倒地只看到庄爻蹲在地上应该在确认两人是否死透。
眨眼的功夫陈青洲已站到她跟前半蹲下身子注视她问“小阮你刚刚喊我什么?”
阮舒原本正纳闷他对李叔和李铁牛的死会不会太冷漠了?这两人和彭师傅明显是不太一样的尤其李铁牛陈青洲和他的感情应该挺深厚的才对。
听言阮舒怔忡只反应过来他这么着急是为了她所以暂时顾不上李氏父子但对他的问题一时之间是懵的“什么喊你什么?”
陈青洲清黑的眸子里满是翻滚的情绪“就是刚刚你看到李叔要对我开枪喊的那句话。”
嗯……?阮舒慢吞吞地倒转记忆。
倒转……
倒转……
呃……貌似转过头了……
再回来点……
ok停……
停下之后阮舒也愣住了。
面对他神情间的期待和眼睛里的欣喜她尴尬而不自在手指在膝盖上轻轻蜷缩解释“那时情急之下……”
不小心直接喊了“哥”……
“一个字比三个字简短……”这句补充没经过大脑的逗留出口后阮舒窘得要命低垂下眼帘回避他的目光。
这要换成不要脸的傅令元多半得揪住不放使劲各种招呼b她再重复。
陈青洲显然不愿意她继续尴尬窘迫不自在直接揭过不再追问而道“我们继续走先离开这里。”
嗓音藏不住他的喜悦。
说罢他转过身把后背送到她面前“上来哥背你。”
阮舒拒绝“不用还是林璞来背。你不是伤势未愈?”
关心入耳陈青洲嗓音里的笑意越甚“没关系。就背一会儿。我没好利索的地方也不在背上。”
阮舒还是犹豫。
“小阮。”陈青洲侧回半张脸看她“快上来~哥背着你~方便咱们兄妹俩叙旧。你不是有好多问题想知道?趁这会儿没外人清净了能抓紧时间先说两句。”
阮舒心动了并且马上行动了。
“抓稳哥的肩膀。”提醒间陈青洲站起了身。
阮舒感觉他连脚步都透露出喜悦……
走出两三步后陈青洲便问“你怎么这么轻?”
微微带着苛责猜测“你是不是还经常不好好吃饭?饭量还特别小没吃两口就饱了。”
“没有。”阮舒为自己辩解“是这两天被彭师傅和李叔关在后山的时候刚给饿的。”
始料未及她的回答会如此挟裹俏皮陈青洲噎了一瞬即刻关心“他们两天都不给你饭吃?”
这语气像是要去为她出头恐怕是一时忘记了那些欺负她的人他都已经邦她欺负回去了。
“他们第二天给了饭。”虽然人已经死了但阮舒也不想冤枉他们如实陈述。
坏事亦如是该告状也如实告状“他们在饭里加了东西想弄晕我被我发现了我没吃。”
话至此阮舒不禁记起阴差阳错邦她挡了灾的李铁牛心里有点闷扭回头去却已经看不见方才解决他们的位置了。
“李铁牛他……”稍加停顿两三秒后阮舒还是没能找到恰当的形容词只能笼统地评价“他太傻了……”
陈青洲本来都已经答应李叔放李铁牛一条生路的……
李铁牛却纠结不过他自己的内心……
陈青洲默了默说“小阮就算他们没有伤害你但你和强子的身份都在他们几个面前暴露我再信任他们他们也必须得死。”
“至于铁牛……”他的口吻多少携带遗憾。
阮舒以为他是遗憾李铁牛的死结果并不是——
“铁牛其实和我很亲近很小就被我带在身边我教了他不少东西。李叔基本在为我办事挺忙的因此比较起来铁牛跟在我身边的时间比李叔要长。”
“而我之所以把铁牛带在身边不是单纯因为这孩子可爱为的是防止未来发生意外。现在可以直接理解为就是为了今天让他心甘情愿选择我而不是李叔。”
突如其来的信息量阮舒默默消化着脑中闪回她和李铁牛短暂的这两天接触中所强烈感受到的李铁牛是陈青洲的迷弟这件事。
陈青洲的话尚在继续“我没有去毁坏他和李叔之间的父子关系相反我一直在促成在邦他们。只是我让自己无形中灌输给铁牛许多思想让我带给铁牛的影响力比李叔更大。”
“铁牛认为我是他的救命恩人。其实我并不是。当年我邦他躲过面甸军让他避免了成为娃娃兵。可我对待他的方式和面甸军队训练娃娃兵本质上可以算殊途同归。”
他的坦诚过于残忍阮舒听得怔怔但一瞬间彻底通透李铁牛是陈青洲控制李叔的武器今晚李叔的一波三折不就悉数“归功”李铁牛?
由此看来“傻”字更加不适合形容李铁牛了……
有着孩子的天真和理想化也能成熟地像个大人一样根据自身三观的判断行事。
她隐隐约约更加能够理解李铁牛性格的成因——
从小在贩独的环境中耳濡目染是故他能理所当然地把吸独的罪只归结为隐君子活该而撇开任何责任。
他相信自己有才能并迫切想要发挥却又被陈青洲和李叔双双限制发展使得有些东西他无法亲自接触、经历、体验只能杂糅来自外界的各种听闻让他以为就该是那样的。
而最重要的他的三观的形成陈青洲长期的、有目的地刻意灌输功不可没吧……
“小阮”陈青洲的声音拉回她的思绪“这只是我这一任陈家当家人所制造的其中一个罪恶都该终结在我手里。”
“你和我说这些做什么?”阮舒费解。
陈青洲侧脸往后看她“我比你更清楚铁牛的本性他在我这里是个好孩子对其他人不是你不用遗憾他的死。”
“对待我的死也一样不要伤心不要难过无论我怎么死都只会是我罪有应得。”
阮舒越听心里越不舒坦蹙眉“不是说背我是方便我们叙旧?”
现在哪一句是叙旧了?
“嗯。”陈青洲笑笑“谢谢你小阮圆了我的梦。”
“什么梦?”
“很早就想背一背妹妹了。”
阮舒浅弯唇角。
陈青洲脑袋后似长了眼睛“小阮你的笑容比大半年前我印象中的你多了许多、甜了许多。你的性子也比大半年前开朗了许多。”
阮舒微抿一下唇默认想告诉他他的“死而复生”让今晚成为惊喜之夜她的笑容自然更多。
未及她出口陈青洲率先道“看来令元把你照顾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