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以为傅令元和小雅之间存在实质性的关系时非常恶心傅令元也未曾想过要原谅傅令元。
在出轨的三角关系里她会恶心出轨的男人会厌恶小三也会看不起原谅出轨男人的女人。陈玺庄佩妤陈青洲的母亲全在其中。
可此时此刻面对傅夫人和陈青洲的母亲做出一样选择的女人阮舒无法做到看不起。
当然好奇归好奇阮舒怎么都不可能去向傅夫人探究这种事的。
傅夫人在顷刻的沉默之后回到之前的话头“那几年老三在傅家人的眼中完全就是过得浑浑噩噩谁也没办法拉他回头。他自己也招惹上青门交了不少青门下面的狐朋狗友。大家都看得明白他想找陆振华找他的舅舅。”
“我不清楚老三是否见到了陆振华或者是否和陆振华说上话。不过陆振华确实不认可陆嫣的这段感情所以根本不待见、也不在意这个外甥。否则当年也不会是傅家把老三抱回来。就像他爸觉得他是个耻辱一样陆振华大抵觉得自己的这个外甥是不该存在的。”
不该存在的……
阮舒的手指又一次轻轻蜷缩——她自然深刻地了解诸如“耻辱”和“不该存在”的字眼有多大的杀伤力。她之于庄佩妤而言不就是如此?
庄佩妤亲口说后悔一念之差留下她。
傅丞呢?是否也曾亲口对傅令元讲过类似的话?应该是有的吧……
一边是抛弃自己生母的傅家一边是不愿意理会他的陆家这就是彼时傅令元的境况……
她觉得自己多少能够想象到傅令元的内心应该曾有过茫然茫然两个家都不完全是他的家两边都不完全是他的亲人。
有点类似她跟随庄佩妤去了林家之后林翰、林妙芙是林平生的孩子庄佩妤是林平生的妻子唯独她不姓林是拖油瓶是格格不入的又哪来的亲人……?哪来的家……?
进而她又记起傅令元前两天才告诉过她的他大概是两年前开始和陆家联系得比较频繁的(第538章)原因在于差不多那个时候他在道上的名声开始起来。
多么可笑?陆振华之所以接纳这个外甥不在于亲情而在于傅令元有利用价值。
由此阮舒更确信傅令元呆国外的十年所做的全部努力大抵都在争一口气向傅丞也在向陆振华证明他自己。
傅夫人的话尚在继续“老三二十岁那年犯事家里把他捞出来最后保住他做决定将他送出国的是老三的爷爷(第079章)。”
“老三的爷爷是整个家族的大家长他的意思谁也不会忤逆。我刚刚也说过我非常信赖老三的爷爷他的决定我不仅尊重而且打心眼里认为不会出错的。可……”
傅夫人煞有介事地顿了一顿。
阮舒也明白她顿住的内容是什么——可出国的结果是让傅令元彻底入了歧途。
傅夫人续着话“这当然不能说爷爷的决定是错误的老三现在的情况又确实大家全看在眼里。或许最该归咎老三自己邪性难除无论外面的人怎么拉他他还是没能迷途知返。”
“但是”傅夫人加重了语气话锋一转“我不相信我的孩子真如其他人所看来的那般无可救药。老三曾经的心性如何我作为母亲非常清楚。即便如今事实摆在眼前我也仍对老三抱着笃定笃定他仍然是我的好孩子。”
阮舒安静着再听到“好孩子”这三个字比方才傅夫人评价她时还要感觉心脏微微地发月长有种难以名状的暖热湿润的情绪在胸前酝酿。
她真的羡慕比之前意识到自己在羡慕时还要更羡慕羡慕傅令元包括傅家的兄弟姐妹拥有如傅夫人此般的母亲。
笃定的信任是除了爱以外最宝贵的东西了。
父母便该是如此的吧?纵使全世界的人都指责自己的孩子做错了第一反应也会想偏袒自己的孩子保护自己的孩子而不是什么都不探究只听信外人的言辞就将自己的孩子推出去接受审判。
或许傅夫人的母爱并无特殊之处和其他母亲是一样的。但其他母亲阮舒不了解此时此刻在她的脑海中只不由自主地将傅夫人和庄佩妤进行对比。
庄佩妤一定是世界上少数的奇葩母亲少数的坏母亲……
阮舒如是想心口又紧又闷又酸又涩……
“阮小姐”缓了一口气的傅夫人在这时轻唤她。
阮舒应声捺下自己的情绪凝睛回傅夫人的脸上。
傅夫人也在看着她“说了这么多我不是要从阮小姐这里探究什么是想拜托阮小姐一件事。”
“傅夫人客气了。”阮舒略略颔首“能帮的忙我一定会尽力帮的。”
“你能帮的。”傅夫人的眼神和口气皆郑重。
阮舒不禁随之正色。
“照顾好老三。”傅夫人说。
…………
车子在马路上平稳地行驶。
褚翘坐在副驾驶座里表面上端正自持实则内心杂乱无章。
刚上车的时候她乱归乱也难掩一丢丢的喜悦——专家开车(忽略这辆车其实不是专家的!)欸~坐车的人是她(拒绝思考是否也有其他女人享受过同等的福利和待遇!)欸~
喜悦没维持太久重新被忐忑和杂乱淹没——她、她、她、她、她!现在真的正在带专家去见家长的路上……?!
可她心中塞满的无数疑问根本还没有问他要答案……
双眸一侧她看向马以。
马以在专心致志地开车自拉她上车之后就没再讲过话。
褚翘忖着没有打断他转回了自己的目光。
车内的沉默却加剧了她的忐忑。
眼瞧着离她家越来越近褚翘焦灼还是又看了过来蹙眉盯紧马以的侧脸“马医生你是不是要把你作为我男朋友的身份提前使用?”
一口气没停歇。
问完之后忐忑达至前所未有的浓重一颗心全然吊在半空。
马以偏头看了她一眼“前天晚上我不是就已经提前使用了?”
…………
庄爻和闻野分开回到病房时其他人都已经不在了只有守在门口的荣一和病房里独自静坐在窗前的阮舒。
“姐”他走上前伸手将窗户关小了些“你吹多久了?外面风大小心头疼。”
阮舒的视线不移窗户外面没有回应也没有动弹。
“姐……?”庄爻绕到她的跟前半蹲下身体平视她“怎么了?是傅家的人说了什么让你不舒、服的话?”
阮舒的目光落到他的脸上凝注他原本搭在轮椅扶手的一只手伸出去掌心虚虚地摁在庄爻的头发上启唇问“你不怀念自己八岁之前有爹疼有娘爱的日子吗?”
此类话题始终涉及庄爻的敏感区域。他的表情微微有些变化但还是答了话“怀念做什么?时光回不去。人也不在了。”
阮舒默了默淡淡一抿唇告知“我最近在筹谋着要动手将荣叔从医院里救出来。”
庄爻的表情又比“微微有些”更进一步地变化发问“怎么救?”
旋即他想到什么“傅令元会帮你?”
他的猜测没有错不过阮舒自己已经决定不把傅令元牵涉其中了。便只道“如果有必要他会有用的信息仅此而已。我用的是陈家的下属。”
庄爻安静一瞬问“近期一定要救?”
“你知道的有陆少骢在荣叔等不了太久。”阮舒的语气坚持而坚定。
庄爻又安静好几秒后再问“为什么要特意告诉我这件事。”
阮舒的凤眸深深凝视“林璞你一定会帮我的对么?”
庄爻眸光闪烁一下不作声。
阮舒的唇边泛出浅淡的笑意按在他头发上的手轻轻拍了拍他。
庄爻的眼波又轻轻闪烁。
不等他给予确定的回应阮舒率先收回手扭头环视一圈病房望向门口转而问“闻野人呢?”
“走了。”
阮舒闻言神情显得轻松不少“那我们也走吧。”
“走去哪里?”庄爻目光狐疑不明白她的意思。
“出院回庄园。”
庄爻愣怔。
阮舒莞尔“不想住医院。确实不自在。帮我去问问医生可以的话现在就去办出院手续吧。”
被闻野一搅和她连原先和傅令元商量的“明天早上”都等不了了。
见他不动阮舒不解“怎么?反对我出院?”
“不是。”庄爻摇摇头紧接着点点头“我现在就去帮姐办。”
“好。谢谢。”阮舒笑笑又伸出手拍他的头顶。
庄爻凝着她在她收回手的时候捉住了她的手翻过她掌心的一面。
似曾相识的动作阮舒立刻猜测到他想干什么。
果然便见他的另外一只手从他的口袋里掏出东西塞进她的手心里。
阮舒展开。
是糖果。
她和庄爻相视一笑。
一转脸发现傅令元回来了就站在门边。
不知他杵了多久不过瞅着他表情间的仄仄和利刃似的紧紧盯在她那只手上的既黑沉又幽深的眸子想来是把她和庄爻之间的小互动全都看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