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处罚?”阮舒小有好奇。
“打扫屠宰场去了。”栗青嘻嘻地笑“里头很大的而且还有很多工具受罚之事从来不许其他人帮忙。所以十三有的忙可能得明天早上才能结束。”
又是屠宰场。
这地儿的作用可真大。
既是傅令元和陆少骢的私人刑场又能安置下岗的保镖还可以处罚犯错误的手下。
感觉这两天傅令元的事情貌似挺多的。用人之际也要处罚赵十三想来赵十三所犯的过错性质不轻。
阮舒淡淡抿唇。
栗青依旧站在门口扫了一圈屋里问“阮姐哪些是需要现在搬下去的?”
阮舒指了指那两个行李箱。
“阮姐那我进来了。”栗青礼貌地打着招呼这才迈入屋里直奔两只行李箱双手一拎不多做任何停留就往外走。
阮舒也跟了出来手里抱着只纸箱装的都是些零零散散的物品。
栗青见状连忙道“阮姐你先放着一会儿我来~”
阮舒腾出一只手将房门带上“不用了。一点东西而已不重。”
“阮姐就这样全部收拾好了?还是改天要再过来?”栗青的视线从刚关上的门缝收回。
“不用再过来。我想觉得重要的都在这儿了。”
边说着阮舒打头在前面走。
楼下客厅里林妙芙坐在沙发上听闻动静眼睛从电视机屏幕挪到她身上目光有点复杂。
“庆嫂是辞职了?”阮舒想起来问。
“是啊”栗青点头“因为事情不着急况且考虑到阮姐白天在公司一定很忙所以我本来打算晚上再连同葬礼的进程一并汇报给阮姐你的。阮姐你倒是先问起了。”
“她另外找生计?”
“嗯。她的意思好像是打算用这些年的积蓄自己开个店做点小生意。我听着挺好的毕竟自己当老板比给人家当佣人强。”
阮舒点头认同“是挺好的。”
栗青继续汇报“林夫人的丧事有我和林大爷张罗庆嫂觉得自己没有什么可帮忙的而且这些年照顾林夫人多少有感情说不想再看着难过所以今天早上和我交代完就走了让我转告阮姐感谢阮姐对她的厚待。”
他揶揄着笑“庆嫂这话一听便知阮姐肯定出手大方捣弄得我都心痒痒想跟老大申请以后转到阮姐手底下来工作顶替二筒给阮姐当司机。”
阮舒听言玩笑道“你们老大对你们不大方么?”
栗青似刚发现自己的失言轻轻打了打嘴“阮姐你可千万帮我在老大面前保密。要不我也得打扫两天的屠宰场了。”
阮舒浅浅弯唇瞥了一眼依旧远远盯着她看的林妙芙交待他道“要再麻烦你这两天抽个空新找一个保姆来。最好是有照顾孕妇经验的。”
“阮姐客气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往后有什么事尽管吩咐我我随时听候差遣。找保姆的事我一定明天就给办好。”栗青一副利落又爽快的模样嘴巴挺甜的却不妨碍他留给人办事稳妥的印象。
阮舒微微颔首“那你先把这两件行李送到车上。我再进佛堂看一看。”
“好的阮姐。”栗青应承拎着行李箱就出去了。
阮舒则抱着纸箱在林妙芙不明意味目光的注视下往佛堂走。
佛堂内门窗皆通透地敞开那股熟悉的檀香味仿佛随着庄佩妤的离世也一夜之间彻底散去。
将纸箱暂且搁在红木桌上后阮舒走过去关上门窗继而从佛龛的抽屉里找出剩余的檀香扔了一片在炉子里燃。
动作驾轻就熟。
没多久檀香的气味便缓缓地在房间里弥漫开来。
阮舒深深地吸了两口站在佛像前本想如往常那般抽三根香出来点。
思及她最近貌似没有什么罪孽可告知佛主遂作罢。
转身。
蒲团的位置依旧是那个位置而原本应该跪在上面看她在佛主面前装模作样的人已经不在了。
她更加没了拜佛的兴致。
书架全部空了。
阮舒回到红木桌前。
她记得昨天晚上来看庄佩妤的尸体时红木桌上铺满了誊抄有经文的纸此时也空空如也。
“你在干什么?”林妙芙的声音冷不丁传出。
阮舒循声望去。
林妙芙不知何时打开了佛堂了门不过止步于门口皱着眉头捂住了口鼻瞥了一眼正燃着檀香片的小炉子“你怎么又给点上了?”
边说着她还边往外退了两步。
“怎么?不是闻了二十多年突然就闻不惯了?”阮舒轻嘲。
林妙芙憋红了脸“怀孕的人不能闻檀香味儿。”
阮舒稍一愣。
她对这个倒还真不清楚。
不过既然是她误会了她还是淡淡说了声“抱歉”走过去把炉子里剩下的檀香片捻灭又将窗户全部都打开通气。
回过头来时她指了指红木桌问“桌上的东西呢?”
“全收起来了。”
“在哪里?”
“你想干什么?”林妙芙似乎对她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抱有警惕的敌意。
“你拿出来不就知道我想干什么。”阮舒勾唇有点挑衅的意味。
林妙芙踌躇着进门来行至书架前弯腰打开最下方的一个柜子。
正见里头放有一个纸箱。
“谢了。”阮舒兀自蹲身将纸箱取出来放到红木桌上打开。
誊抄经文的纸页整整齐齐地叠放最上面压着一本金刚经金刚经的上面则是一串佛珠。
便是庄佩妤生前常年不离手的那串。
“你收拾的?”阮舒挑眉问。
林妙芙瘪瘪嘴“不是我难道是你?”
她今天过来本意也有是顺手给庄佩妤整理遗物的意思的。因为她以为林妙芙不会管这些的没想到还是做了。
“其他的呢?”阮舒又问。
“衣物那些都在房间里。房间没打算另作他用。所以没什么好收拾的原本什么样就让它什么样。”
这样的安排挺好的阮舒再次对她的行为稍露赞许拿斜眼睨她“呵她该欣慰了生前没有白疼你。”
林妙芙嘲讽“我又不是你。不孝女。”
阮舒淡淡一勾唇未接茬将佛珠从纸箱内取出。
因为常年握在手里的缘故每一颗珠子都被磨得圆滑无比且有点褪色。
全部都是积累下来的岁月的痕迹。
她微微歪头盯着恍恍惚惚地记起这串佛珠差不多跟了庄佩妤十年吧?如果没记错就是那年去南山度假从卧佛寺带回来的。
敛回神阮舒又取出那本金刚经稍微翻两页然后和佛珠一起放进她的那个纸箱里。
“你干什么?”林妙芙再一次如同抓贼似的。
阮舒笑了笑“带点她的贴身物品走打算给她扎小人让她在地底下不得安生。”
林妙芙脸一白“你——”
“阮姐”栗青站在外面叩了叩门打断她们的交谈问“什么时候要走?我让二筒准备准备。”
“现在可以走了。”阮舒应扭头对林妙芙道别“我不碍你的眼了。你之前所说的需求考虑清楚后随时可以给我打电话。”
说罢不等林妙芙给反应她抱起自己的纸箱兀自迈步。
走出佛堂的时候鼻息间的那最后一丝残留的淡淡檀香味儿也没了。
阮舒的身形滞了一滞。
“阮姐我帮你拿。”栗青从她的手中接过纸箱。
这一次阮舒并未推辞。
放下空空的两手自然垂落身侧她低了低眼皮子数秒后复而重新抬起继续步子。
栗青帮她把纸箱放到车子的后备箱后止步。
九思给她开着车门。
阮舒回头望了一眼林宅眸光闪动片刻把栗青重新叫到跟前“人什么时候会撤走?”
栗青扫一眼驻守的兄弟们“原本的安排是等明天葬礼结束后。若是阮姐现在另外有吩咐也是可以马上就撤的。”
“不必。就按你们原本的安排。”阮舒轻吁气默了两秒清着嗓音又开口“把葬礼推迟吧。”
“阮姐是要……”栗青困惑。
盯着林宅通明的灯火阮舒无意识地舔了舔唇“给她摆个灵堂找几位卧佛寺的大师给她做场超度法事。”
这么些年庄佩妤天天吃斋念经与佛相依。虽然不清楚她究竟只是为了自己的心安还是为了她曾经的罪孽忏悔赎罪终归是个礼佛之人最好的结局应该是无尘无垢地皈依佛门。
那就……给她一个解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