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交给陈副将军以后,边疆这边的事也就安排妥当了。但是主子的意思是,还要在这里待几日。
冬至担心主子的身体,便直言道:“殿下,再过半个月,大雪封路,便不好走了。神医也说过,您的神医受不得冷了。”
傅景之看着外面的雪停了,不耐烦的拨动手里的茶杯,拧眉问道:“今日是不是就要开始领救济了。”
“陛下的令已经到了,自然是今日便开始发救济。”秋至答完了,仍旧不知道主子突然问这话的意思是所欲何为。
按道理,堂堂一个皇子,不必要管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的。
却不料,傅景之突然放下了茶杯,从软塌上坐了起来,将金丝碳手炉塞进了衣袖,紧了紧身上的黑毛大麾道:“我们去看看。”
救济粮领取的地方有两处,分别在东城门和西城门,南北保持通行。
东、西两个城门在士兵的指挥下,拍成了长长的队伍,三人一排依次领取了粮食,再去领取铜钱。
本身这事应该轮到陈瑾的,但是他最近一直在和顾恒探讨学业功课,陈母便带了枝枝出来。
她们一人垮了一个箩筐来的时候,队伍已经排的很长,陈母便和她商量道:“枝儿,你去领银钱,等我领了粮食,我们去那边路口汇合。”
银钱的队伍慢了许多,很快枝枝就和陈母错开了。
轮到她的时候,筐里的铜钱正好没了。
士兵上前道:“姑娘稍等,我们去重提一筐来。”
大庭广众之下,身后还有不短的队伍在排着,枝枝也放心的在前面等待。
却不料,过了一会儿,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是不是钱发完了,轮不到我们了,怎么那个人还没回来。”
这一声叫喊仿佛点燃了人群的恍惚心理,慢慢的大部分人都开始不安的想往前挤着看一看到底怎么回事。这样一来,在最前面的枝枝就像是被所有人推挤着往前扑。
她想侧身去一旁等待,但是又不能白白一走了之,重新去最后排一次队。
僵持犹豫的瞬间,她整个人被挤的向前趴去。
身体失去平衡,她下意识扔了箩筐,想去手掌撑地,免得摔得更严重了。
意料之中的疼痛却没来临,她的手被一只指节修长白皙的手拉到了一旁,没有抬眼,仅看衣袖就知道这人的身份不一般,是个富贵人家的公子。
此刻,她的半边身子都倚靠在男人的怀里,娇嫩的脸颊凑在他的胸口,还能听到男人扑通扑通的心跳。
而她的另一只手,为了保持平衡,下意识的环在男人的腰间。
对于一个未婚女子来说,这种姿势是非常失礼的。
枝枝猛的推他,然后从他怀里跳了出去,低着头温声道:“多谢公子搭救,小女子感激不尽。”
女人像小兔子一样快速的彻底,傅景之半握的手心还残留着她的温度,他握紧手掌,四指蜷入手心,轻哼一声道:“是不是下一句就该说,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了?”
熟悉的声音让她抬起头来,乌黑的眼瞳里充满了惊讶,竟然又后退了两步,恨不得与他相隔一条河的距离。
枝枝沉默着转身,想要直接溜走,这银钱让娘亲来领也罢。
她一转身,却又撞入男人的身前。
好似个阴魂不散的小鬼。
傅景之看着她微瞪着充满生气的眼瞳,只觉得她好像更活灵活现了。他挑眉:“是不是在心里骂我呢?”
“无·耻、孟浪、胡搅蛮缠?”他一字一句道。
不得不说,这男人猜的对极了,可是他是当朝六殿下,而且还是这次救济粮和银钱的发放人,她真的不能得罪了他。
枝枝只能放低了姿态,低着嗓音糯声道:“殿下,我保证我什么都不会说的,那些事我都已经忘了。”
傅景之上前一步,放低了身子附在她耳边道:“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真的忘了,我又不能钻进你的脑子里,那样你的命就没了。”
说完话,她还故意在她耳边吹了一口气。
恶趣味十足。
枝枝慌乱的抬眼,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银钱已经又开始发放了,他们的身前还有一个黑面神秋至挡着,根本没人有心思注意这边。
枝枝只能继续试图讲道理:“可是,殿下,当初我也算帮了您的忙,还差点......”
说着,她不由得又想起当日的情景,有些后怕,声音也渐渐颤抖起来:“差点丢了性命。况且,我一个微末之辈,犯不着得罪您去说您的事,您就放心好了。今日,您大人有大量,就放了我,让我早些回去罢。”
女人眼圈泛红,长长的睫羽上都挂了点滴水珠,要哭不哭的,声音压的低低的,尾音打颤,让人恨不得揉进怀里怜爱,什么都应了她。
傅景之莫名的心情烦躁,伸出手指胡乱擦了她脸上的泪珠,冷声道:“再哭下去,话都说不清了,我还怎么信你。”
枝枝哭的打了个小小的奶嗝,用红红的眼圈看着他,认真的字正腔圆的说:“我从来没见过六殿下,我们之间也什么都没发生过。”
说完,她似乎是害怕他反悔,连地上的箩筐也不捡了,跌跌撞撞的钻入人群跑了。
傅景之此刻的脸色已经不仅仅是乌云蔽日可以形容的了,他站在原地,看着那女人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扑入了娘亲的怀里。
若是如今还不明白主子的心思,冬至怕就真的是个傻子了。
冬至道:“主子,用不用我将人抓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