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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一八】永安年(1 / 2)


千缨一大早便到了朱雀门外翘首以待,希望能等到考完归来的许稷。可她伸长脖子等了许久,却丝毫不见许稷的身影。

难道又与上回考试一样被人逮走了?想到这茬千缨便忍不住暗骂王夫南!这厮一而再再而三地欺瞒她,将她当傻子一样蒙在鼓里,以至于她到最后一刻才得知那阵子许稷被关在御史台受尽苦头!

可恨可恨!

千缨恶狠狠地闷头啃一块小胡饼,将面与肉当成王夫南拼命咀嚼了一番。

那么许稷到底在哪儿呢?

从光宅寺出来后许稷正要回家,却被朱廷佐给拖住了。朱廷佐恰从东内出来,便撞见了许稷,听闻她考了制科,便上前寒暄了一番。

两人虽不熟,但因王夫南这层关系,这一寒暄便要了命。

因恰好同路,朱廷佐边走边与许稷聊起制科策问来,许稷说无非就是些时政问题,顺口就提了朝廷与淮西成德二镇的战事,朱廷佐闻言猛地一拍掌:“昨夜刚得的消息——”

许稷倏地屏息等后文。

朱廷佐道:“淮西吴元贵已于蔡州被活捉,申、光二州想必也投降在即,淮西这块硬骨头终是要痛痛快快地啃下来了。”

许稷平静听完了转过身继续行路。冬日晨光将路道照得发亮,道旁排水沟里有水声流动,长安城的这个新年,似乎终于多了些庆贺的意味。

比起平叛成德的无光无彩,收拾淮西就要令人振奋得多。吴元贵所在的蔡州城,朝廷已三十三年未踏足,今朝重新收回控制权,怎能不教人高兴?

“那么朝廷下一步会是继续收拾淮西残局,还是转而讨淄青①呢?”许稷极轻地说。

“淄青干的那些事早令朝廷所不容,之前是忙着打成德淮西腾不出手来,淮西一倒,他淄青还能躲到哪儿去?所以打是早晚的事,就看时机。”朱廷佐忽又转了重点,“眼下朝中正为此事争执不休,听说昨晚互相说不服差点打了起来。”

“还有这事?”许稷淡问了一句,转而又道:“那朱副率如此看此事?”

“我是认为既然早打晚打都要打,不如趁打淮西这股火热士气仍在,索性给淄青个措手不及。”

许稷点点头。

“不过蕴北却认为时机还不对,说是淮西一倒,淄青必然马上会有所动作,看清楚这动作再动手也不迟。”

“他说的不无道理。”许稷又点点头。

“许三郎,你两次都点头是甚么意思嘛!”

“都对。”许稷紧跟着又补了一句,“不过我个人更倾向十七郎的想法。淄青与朝廷对着干已有五十年之久,这股势力已不容小觑,贸贸然打,哪怕士气再旺,朝廷许会吃些不必要的亏。不过说起来,朱副率与十七郎讨论此事,可是有请命征讨淄青的意愿?”

“那是当然,在京城都快闲出病来了。”朱廷佐直言不讳,“但朝廷未必愿用吾辈也。”

许稷闭口不言,王朱二人眼下虽被丢在南衙闲司,但也不大可能在此耗一辈子。这两人皆是高荫资出身,家族与朝堂权力之间的关系盘根错杂,自己愿拼力往前走,大约总会有出路。

而对于战将而言,领兵征战就是最具有说服力的出路。

两人不知不觉已行至朱雀门外,朱廷佐忽道:“听闻蕴北将那匹白马赠给了你?”

“不是赠,是赁。”

赁者,租也。

“赁给你?那更稀奇了!”朱廷佐摇摇头,“那匹马他养了将近二十年,旁人碰都不给碰,这会儿难道缺钱缺到要赁给人用?”

许稷倏忽放缓了步子,偏头看向朱廷佐:“那匹马他养了二十年?”王夫南眼下不过二十五岁,若养了将近二十年,岂不是五六岁就开始养这匹马?

朱廷佐颔首道:“没错。当年那匹马到他手里已经瘸了,好不容易才养成如今这模样。”

许稷步子慢到完全停了下来,她努力回想王夫南说要将马赁给她的话,但实在捕捉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她遂问朱廷佐:“请问,这匹马他是如何得来的?”

“应是受赠,至于是何人所赠,他好像与我炫耀过,但那时我太小,现在已记不起来了。之后我也问过他,但他却不高兴再说了,不过那之后他对这匹马倒是更珍视,连我想骑一骑也不让。”

“哪一年受赠?”

“永安……几年来着?”朱廷佐一阵苦思,“大概是永安六年的秋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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