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纪行站在沙发前面,不挪窝,“我就睡这儿,我腰好,睡沙发不痛,没关系。”
“说的好像谁腰不好似的,”祝岚勾了勾唇角,“你在讽刺我?要不然我现在让你试试?”
纪行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祝岚是在对自己说荤话,耳朵尖爆红。
他讲又讲不过祝岚,耍流氓又耍不过,一?时之间实在找不到话能反驳对方,只好顶着一?双红耳朵站在那里不走。
“好了纪神,再犟下去我都困了,”祝岚说,“尊老爱幼是中华民族传统美德,我难得想做个人,你让我改邪归正一回行不行?”
“不行……”纪行小声说,“我不能挤进你房间,还抢你的床,我不是那种人。”
祝岚是真被他这副样子可爱到了,眼睛里止不住地盛上笑意:“行,知道了你是懂礼貌讲文明的小朋友,然后呢?你真准备让我在这里站一?晚上?我先说明我可不是猫头鹰,我站着睡不了觉。”
纪行梗着脖子,半晌红着脸还是坚持:“床上睡。”
……艹。
祝岚闭了闭眼,在心里暗骂一?声。
要不是太喜欢纪行……自己真他妈是在和尚庙里待久了,修身养性这么久,对着这么个宝贝这个时候还能忍得住。
“在床上睡也行,我睡相很好,不乱动,也不会抢你被子,”纪行还在喋喋不休,一?双耳朵快烧成了小龙虾的颜色,眼睛都不敢看祝岚,“在床中间放枕头……这样行了么?”
纪神表面看着高冷,其实心里还是那个纯情得不行的小高中生,一?心只想着不能让祝岚睡沙发,丝毫没意识到自己这话几乎算是邀请了。
祝岚觉得这个时候要是再拒绝,自己简直不是个男人——放他去欧洲的那两年他到底在外面学坏了什么?怎么这么会勾人?
他恨铁不成钢地掐了一?下纪行的耳垂,几乎是咬牙切齿:“行,怎么不行?”
看着祝岚又把枕头扔回了床上,纪行才松下一?口气。
他揉揉刚才被掐的耳垂,走了过去。
这里到底是单人间,床虽然大,却也并没大到两个人都能随心所欲乱滚的地步,祝岚又身高腿长,那半边床因为祝岚躺下去而微微凹陷,剩下的一?边只够纪行小心翼翼地躺着。
“不习惯?”祝岚看着纪行躺得像个木乃伊,有点好笑,“睡得不舒服就算了,明天起来腰酸背痛,我都说了我睡沙发……”
“我行,”纪行看他动了一?下,怕他真的又去睡沙发,“我真的可以,我睡相真的还不错……睡着了就不会动了。”
说是这么说,纪行自己其实也别扭。
他也不是没跟男生住过一?个房间,原先在欧洲的时候,每次出去比赛都是订两人间,也照样住下来了,没觉得有什么。
可这人是祝岚……一想到祝岚就离自己这么近,纪行耳朵止不住地发烫。
他又怕祝岚看见,干脆翻了个身,背对着祝岚把自己埋进了被子里。
这么一?翻身,后背几乎都快贴到祝岚的手臂了。
纪行又假装无事发生地往前挪了挪。
没挪两下,身后祝岚轻声道:“你身上的味道……”
纪行整个人僵住。
他忘记了自己洗澡的时候用的是祝岚的沐浴露。
“我不是故意要用的,”纪行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解释什么,“是洗澡的时候发现酒店的沐浴露没有了,我身上在飞机上滚的全是灰,我才用的。”
“没事,不是骂你,我的东西你随便碰。”
祝岚说完,自己先笑了——什么底线,什么洁癖,什么乱七八糟的习惯,碰见了纪行统统都成了废品,他乱七八糟游戏人间二十来年,一?遭栽了个跟头,竟然还栽的这么心甘情愿。
说出去谁信呢。
再讲下去怕是真要擦枪走火,祝岚自制力尔尔,不敢再挑战自己面对纪行时薄弱的意志,只好把被子朝纪行那边扯了扯,逼着自己闭上了眼睛。
纪行身上无缘无故被堆了一?坨被子,堆得他更热了。
他不敢动,等?了很久,听着背后呼吸逐渐平缓下来,才小心翼翼地翻过了身。
祝岚的侧脸近在咫尺。
从纪行的角度看过去,能看到他眼角下小小的那枚泪痣,那平时总是带着点漫不经心的笑意的眼睛闭上,眼尾的弧度却因此更加明显。凭着一?张动图就能疯屠电竞圈各大论坛的脸做不得假,离得这么近看,纪行的呼吸都停滞几分。
他脑子里突然就冒出来在欧洲时听人讨论祝岚的那句话——这样的天之骄子,到底谁才能配得上?
纪行突然就很想伸出手去摸摸那颗泪痣。
下一?秒就要碰上的时候,又被烫到了似的猛地缩回来。
——自己在干嘛?疯了吧?
他一?边骂自己色迷心窍,一?边又翻回去把自己缩在被子里,捏了捏自己滚烫的耳垂。
不知为什么,之前在走廊上,那个男生对自己说的话又浮现上来——“我真的特别喜欢你。”
“喜欢”这两个字的分量真是特别重的。纪行想。
纪行不敢承受这样一个陌生人的喜欢,他十九年的人生里,也从来不曾对谁有过这样的念头。
可此时此刻,背对着祝岚,看着眼前霓虹灯光在玻璃窗上投下明灭的光影,他竟然发了疯地觉得,那个人要真是祝岚,自己似乎也不是不能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