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 十七起了个大早。
她下楼的时候专程从天字三号房的门口绕着过去途中伸长脖子想朝里望望奈何窗关得太紧她什么也看不到。
一脸泄气地下了楼却在到楼下大堂的时候差点因吃惊摔一个踉跄。
清晨的大堂里几乎没几个人陆青浔就坐在一个桌边桌上摆了些早点他抬眉淡淡看向她:“起了?”
她站稳身子干笑了两声:“啊……起了。”
陆阁主点点头:“过来吃早点。”
她乖乖行至桌边坐到他对面尴尬地拿起一个绿豆糕塞进嘴里慢慢啃着终是忍不住道:“阁主起那么早?”
阁主大人正在喝茶闻言淡淡“恩”了一声又道:“为何会想在天崖阁做事?”
他的语气稀疏平常像是在晨间与她交谈着再普通不过的家常闲话。可十七却是怔住了她手里的绿豆糕一下子掉到桌上又从桌上咕噜噜滚到地下她这才恍惚反应过来蹲下身子去捡捡完起身却又一不小心地猛然撞在桌沿边上她吃痛不已不由地“哎哟”了一声。
陆青浔皱皱眉头眸色清冷如初没有说话。
十七扶着脑袋爬起来乖乖坐好把那脏兮兮的绿豆糕重新放回桌上局促了半晌终于道:“因为……因为十七自幼便听说过天崖阁作为天下第一阁任谁都会心生敬仰与向往吧而且……”她默了一默似下定决心一般继续道:“而且十七进入天崖阁的初衷其实……其实是为了找一个人。”
陆青浔点了点头将剩下的那盘绿豆糕轻轻朝十七那边推了一推再自然不过地道:“天崖阁下属的人手的确很多不过找个人却也很是方便你报上名字于玄央她自然能帮你找到。”
十七咬着唇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那盘绿豆糕:“其实我已经找到了……”她的声音像是叹息“只是他好像不记得我了。”
陆青浔抬眼看了看她:“他……”
十七没等他说完便坚定地抬起头来眼底流露出某种异样的光彩像是用了很大的力气似的鼓起勇气道:“其实其实那个人就是……”
“主子!当心烫啊!!!”
不远处突然响起一声惊呼硬生生打断了她终于下定决心要说出口的话十七全身涌向喉腔的热血瞬间化成了一股青烟她所有的孤注一掷和那马上要爆发的勇气都瞬间变成了一个气球前一刻还是涨得鼓鼓的眨眼间便泄光了气。
那声惊呼显然已然打乱了她所有的节奏但陆青浔却是丝毫未在意眉毛都未抬一下只是继续问道:“其实什么?”
十七脑子乱成一团不知怎的全然没了说出口的力气只道:“其实……其实……”
“爷!那菜是生的!不能吃啊!!!”
又是一声惊呼又是同一个方向这回十七还没想好怎么说呢便被那呼声吓了一大跳。
陆青浔仍是浑不在意抬手又倒了杯茶。
十七干咳一声突然觉得此情此景此种怪异气氛她是无论如何也无法饱含深情地说出那句话了于是便继续道:“其实没……”
“主子!先给我试试!我试试有没有毒您在吃啊啊啊!!!”
十七彻底黑线了。
她终于扭头默默无语地朝声源处看过去正看见昨日见到过的那十三四岁的小男孩儿仍是那一晃一晃的辫子只不过今日却换了身蓝色的褂子虽说是小厮装扮但那料子质地上好一看便是富贵人家出来的。眼下那小厮背对着她正诚惶诚恐地一口一句喊着“主子哎!!慢点!别噎着啊啊啊啊!!”要么就是“爷!您忘了上次吃鱼了么可别再给鱼刺卡着了啊啊啊啊!!!”
十七惊于那小厮儿嗓子无穷的爆发力同时也无比好奇那个神秘的主子到底是个什么人物。
可惜被那晃来晃去的小厮儿给挡了还挡得干干净净只能隐约看见绣着锦纹的罗缎衣摆和那若隐若现贵气云龙的锦绣长靴。
十七不由咂舌果然有钱小厮儿的主子一定更是个有钱人。
却说那主子俨然是被那小厮儿的一惊一乍给惹恼了手里的桃花扇子堪堪一折再朝那小厮儿头顶重重一敲声音里听不出几分喜怒:“爷自己长眼不会看吗?啊要你说?”啪得又砸一下“爷能不知道菜是生是熟吗?啊你当爷是傻的?”再砸一下“你以为爷是饿死鬼吗?啊还慢点吃?!”
一连敲了那小厮儿数下那主子似乎还是气不过又狠狠敲一下声音倒是缓了下来不紧不慢的“你且说说看爷何时吃鱼卡过了?”
那小厮儿捂着脑袋吃痛地“哎哟哎哟”叫唤了半天仍是不怕死地抬嘴嘟囔道:“不就是上次柳府设宴么您当时第一次吃没剔刺的鱼吃完就卡着了您还生怕柳小姐笑话……”
话未说完头顶又重重挨了一下“还说!”
小厮儿脸登时苦了下来捂着脑袋哼哼唧唧了半天不说话了。
那主子将他揍了一顿兴许是气消了干脆将手中的桃花骨扇悠悠摇了开来声音里带几丝天生的懒散“去主子心情不好给我找个唱曲儿的来。”
小厮儿的脸色更加苦了这城边驿站面靠尘烟路背靠苍玉山的附近连个乡野人家都没有他上哪儿找唱曲儿的来?
他苦着脸道:“主子……”
主子的声音懒洋洋:“嗯?”
他继续可怜兮兮:“您能换种方式折磨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