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引一到家,时母最先注意到他的头发:“你怎么把头发剃那么短?”
时引虽然觉得这发型清爽,但对其观赏性没什么信心,他是有些偶像包袱的,便问道:“好看吗?”
“看?着清爽。”时母走过来摸摸他贴头皮的硬发茬,“我儿子剪什么发型都好看?。”
时引笑道:“得了吧,之前我染了头金发,您还嫌难看来着。”
“那金色头发走出去像什么样子。”时母指了指堆在角落里的生日礼物,“去把你的礼物处理一下,堆在那不像个样子。”
时引走过去,“干嘛不让阿姨给我收拾了?”
“都是你的东西,我们是不会随便瞎翻的。”
时引蹲下来拆盒子,除了礼物,里面还夹带着很多贺卡,有些贺卡上的署名他都没印象,大多都是女生的名字。
小时候,时引家三天两头就会举行家庭派对,他从小就是个活泼孩子,经常会喊同?学来家里玩。生日宴在那时也是年年必备的,有时候能把一整个班级的人都请过来。
后来年岁渐长,步入青春期后就低调了很多,也?不爱如此兴师动众。
但每年生日,时引还是会收到很多邮递过来的礼物。
贺卡上写着送礼人的祝福语,也?有一些隐晦的表白话,时引草草掠了几眼,听到保姆阿姨的声音从身后传了过来:“小引,这有个东西,阿姨从你行李箱里翻出来的。”
时引转过头,阿姨递给他一个巴掌大小的磨砂质感的黑色盒子,盒盖上缠绕着酒红色的绸带,打了个小巧的蝴蝶结。
时引接过打开?,里面是个钩针编织的小玩偶,是一只抱着小鱼的奶牛猫。
时引问阿姨:“您在我行李箱里翻出来的?”
“是呀,这是谁送的,真可爱。”
时引看?着玩偶有些走神,忽然想起来一件很要紧的事?。他不做当了婊/子又立牌坊的事?,却忘了喻惟江之前承认他订过婚。
跟有婚约的人上床,如今还想跟人家谈恋爱,这不就是婊/子行径?
时引骤然间如梦初醒,嘴唇倏地发白,胸腔有些窒闷。他把盒子放到一边,拿出手机给喻惟江发微信。
气氛组组长:我忘了一件事。
y:什么事??
气氛组组长:你订婚了。
y:这都能忘。
时引的嘴唇更白了,心里越来越难受。喻惟江态度冷淡,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时引觉得心里不舒服,想逞一逞口舌之快。
气氛组组长:那你这算出轨。
y:谁是小三?
时引转悲为怒,快被喻惟江气死了。
喻惟江自从发觉时引骨子里的传统,已经能精准把握挑起他情绪的言论。
时引有怒不敢言,这事?的确是他理亏。
事?态很严重,他的新恋情还没开始,就已经被自己扼杀在摇篮里了。
喻惟江见好就收,回了消息。
y:婚约已经取消了,在你跟我出轨的那天。
这人真是没完了!
为了让时引安心,喻惟江特意强调了时间,是在他们俩“出轨滚床单”之前。时引脸颊发烫,蹲坐在地砖上,把脸埋进了膝盖里。
时引抬起头来看了一眼那个黑色礼物盒,把奶牛猫拿出来放在掌心,食指在它胸口的小鱼干上按了按。
《隐风》结束拍摄在秋天,金风送爽的十月。
喻惟江的父亲似乎是算准了日子,喻惟江刚杀青就收到喻父的通知,让他回家一趟。
喻父做事?驰张有度,特意等到《隐风》拍摄结束才?将喻惟江叫回来,叫他回来是为了他自作主张跟顾昀清取消婚约一事?。
喻惟江已经半年没回家了,走进家门,佣人替他换上拖鞋,管家走过来向他略微欠身:“先生在书房等您。”
“帮我泡一杯意式。”喻惟江吩咐佣人。
佣人颔首:“好的,少爷。”
喻惟江敲了敲书房门。
“进来吧。”
喻惟江推门进去,喻父正在开视频会议,对着屏幕说了几句英文,宣布散会。喻父合上电脑,没有说一句寒暄的话,直接问:“跟顾家小姐取消婚约的事?,为什么没有提前跟我商量?”
“或许您不会答应。”
“所以你就先斩后奏了?万一我答应呢。”喻父语气平静,“当初你想去演戏,我不是也答应了吗。我觉得我应该没有你想的那么不近人情。”
“就算没有顾家小姐,您应该也会考虑其他人选。”
喻父并不否认:“顾家小姐的确不是唯一的选择,但这个婚约不应该由你出面去取消,你不满意顾小姐可以跟我说。”他的语气算不上责备,但态度也没有十分温和。
“当初答应见她的时候就已经想过取消婚约了?”喻父问他。
喻惟江如实回答:“没有。”
喻父端起茶杯,看?了他一眼:“那你是想过要跟她结婚的。”
“嗯。”
喻父喝了一口茶,漫不经心地问:“那又是为了什么改变了想法?”
喻惟江不置一词。
喻父放下茶杯,“有心上人了吗?”
佣人轻轻敲了下门,端着咖啡走进来,放在茶几上,“少爷,您的咖啡。”
喻父才发现喻惟江进门后一直站着,他抬手,示意他坐下说话。
喻惟江在沙发上坐下,端起咖啡抿了一口,对喻父的问题仍旧没有作出回答。
“你不想说我也?不多问了。”喻惟江的婚姻大事?并不是喻父的关注重点,一个家世相当甚至优越的结婚对象,对兴喻集团只称得上是锦上添花,可有可无。
喻父最关心的还是喻惟江对前路的选择,喻惟江终究不是自由的,他是独子,背负着整个兴喻集团。
这种事?,喻父知道喻惟江心里是有数的。
喻惟江的演艺生涯是有期限的,喻惟江的父亲没有明说,但他们彼此心照不宣。
喻惟江二十五岁演了第一部戏,签约期限是五年,虽然喻父没有明确要求五年后他必须回归本来的位置,但三十岁是个临界点,到那时,喻惟江总该回来的。
“这部戏感觉如何??”喻父难得关心这些事?情。
“挺好的。”喻惟江如实说,《隐风》这个剧本的确是他出道以来接手的最好的剧本。
喻父点了点头:“好就好。”他看?了眼喝咖啡的喻惟江,说:“天都快暗了,少喝咖啡,晚上睡不着。”
“不会。”喻惟江端着咖啡沉默了会,忽然问:“顾昀清那边,是不是有什么情况?”
按照喻惟江父亲的性子,取消婚约这件事,根本不足以让他劳神,还特意让喻惟江回家一趟。
“顾家小姐很喜欢你,回去跟顾总提了一嘴,顾总很疼爱他这个女儿,所以找我谈了谈。”
“她不喜欢我。”喻惟江很会抓重点。
喻父看了他一眼:“喜不喜欢的不重要,总之,她对你很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