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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你骗我(2 / 2)


为什么啊……

“你真好看我想把天下最甜的橘子都剥给你吃!”

“不是瞎说呀我是认真的。等我过了门一定好好照顾你不让你冷着不让你饿着累了就给你揉肩困了就……困了就陪你睡觉。”

“像我这么表里如一的人说喜欢你就是喜欢你。脸上喜欢你心里也喜欢你!”

“江玠~”

闷哼一声江玄瑾伸手抓着胸前的衣裳再也迈不动步子。

“主子……”乘虚担忧地上来扶着他一看他这脸色吓了一大跳。

分明没受什么重伤啊一张脸却是苍白得跟手上的白布一样漆黑的瞳孔里没有焦距整个人虚弱得像是要倒下去了。

旁边的御风也上来扶着他想将他快些带回府。

“别动。”没走两步江玄瑾低喘着气叫住了他们。

夜色已深街上一个人也没有只有挂在店铺外的长幡被风吹得飞扬。

盯着那幡上的“酒”字看了一会儿江玄瑾挣开旁边两个人的搀扶径直朝那已经关了门的酒家走过去。

乘虚和御风都愕然。

江深今晚也是分外烦躁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正打算起身去个妾室的屋子里呢冷不防地就见乘虚白着脸来找他。

“二公子您快去帮帮忙!”

难得见他这么惊慌江深一想也知道是江玄瑾出了事连忙披衣就跟着他走。

江家三公子从小到大都没做过任何让老太爷担心的事他不受世俗名利诱惑也不曾有任何不好的习性就连喝酒也只在宴席上碰一碰平日里是素来不沾的。

然而当江深跨进那酒家的时候江玄瑾手边已经放了五个酒壶还码得整整齐齐的。

“二哥。”眼睛亮亮的江玄瑾看见他就招了招手。

江深嘴角一抽知他已经大醉却还是学着他的模样招了招手过去问:“三弟你做什么呢?”

江玄瑾捏着第六壶酒笑得唇红齿白:“我在喝酒呢!”

“我知道我是问你为什么要喝酒?”江深在他身边坐下拿起空了的酒壶晃了晃。

江玄瑾一顿像是想了一会儿才道:“难过。”

“知不知道有句话叫‘举杯浇愁愁更愁’?”

“不知道。”江玄瑾孩子气地回答他“酒好喝!”

江深长叹一口气把他手里的酒壶抢过来往自己嘴里倒了一大口咕噜一声咽下去吧砸了一下道:“的确还不错。”

皱眉盯着他手里的酒江玄瑾不高兴了。

“听你大哥说白四小姐出事了。”江深把酒壶还给他轻声问“是因为她吗?”

江玄瑾摇头:“我不认识白四小姐我只认识长公主。”

说完又朝他笑:“二哥知道长公主吗?就是有很多面首、祸害了朝廷八年的那个被我亲手送了毒酒的那个。”

江深怔愣江崇没告诉他这茬他不知道。

“长公主可厉害了死了都还能复生不仅复生还骗了我。”江玄瑾嘀咕着又将手里这一壶喝空扭头朝掌柜的道“劳驾再来一壶。”

掌柜的穿着寝衣披着外袍显然是被人从被窝里叫起来的眼下脸上满是恐惧二话不敢说就又奉上几壶过去。

重新捏上一壶满的酒江玄瑾伸手撑着眉骨墨瞳半阖似笑非笑:“怪不得陆景行对她那么好呢。”

李怀玉和陆景行他们是什么关系全京都的人都知道。

“别喝了。”江深伸手将他扶起来“先回府吧?”

“不要。”江玄瑾摇头“不想回去。”

这脾气上来了当真是谁也劝不住。江深想了想找来乘虚让他去买点蒙汗药回来。

乘虚很为难但一看自家主子这模样还是领命去了。

于是喝了最后一杯酒江玄瑾很是安静地睡了过去睡得很沉。

他做了个很暖和的梦梦里四月春光好草长莺飞花红柳绿他在一棵树下醒来抬眼就看见了白珠玑。

那张瓷白的小脸蛋甜甜地笑着高兴地对他道:“我种的橘子树结果子啦给你剥橘子吃好不好?”

他忍不住跟着她勾唇却是很嫌弃地道:“酸。”

“不酸不酸我给你剥个最大最甜的!”她眼睛弯成月牙朝他比划了一个月亮那么大的形状声音轻柔地哄他“给你尝尝好不好?”

好。他听见自己的声音这样回答。

阳光从树枝间照落下来斑驳了人的眉眼白珠玑咯咯地笑着伸手抓着他将他抓得紧紧的完全没有要放开的意思。

……

月亮安静地挂在天上从牢房的窗口看出去显得有些小。

陆景行走了怀玉靠在栅栏上呆呆地捂着自己的小腹。

情况已经是一团糟了她没敢跟他们多说这个肚子可从在大牢里醒来开始小腹里就一直在坠疼。

她有点害怕只能尽量平和心态照医女说的那样克制住不大怒大悲。

可是……这怎么能控制得住呢?就算努力装作今日的一切都没发生不去想怀麟为什么不替她解释但脖子上的伤是在的并且很疼疼得她想掉眼泪。

隔壁牢房响起了锁链声怀玉一愣连忙跪坐起来就见徐仙浑身是血地被推了进来。

“将军!”她惊叫。

看见她身上无碍徐仙松了口气倒在稻草里笑道:“殿下莫慌一点皮肉伤不打紧。”

这还不打紧?囚衣上都沾满了血了!怀玉起身去两个牢房之间的栅栏边抓着木栏看着他着急却没什么办法。

徐仙动着身子靠过来些喘着气小声道:“殿下他们想让咱们承认谋逆之罪。”

“我知道……”怀玉红了眼“我知道他们想干什么。”

假意江玄瑾有难引她上钩去救进而用谋逆之罪将他们一网打尽。

“那……”徐仙犹豫地问“您知道是谁布的局吗?”

一问这个问题怀玉脸色发白垂了眼死死地抓着栅栏。

“您还是不肯相信?”徐仙轻笑“早在之前您出事的时候臣等就说过陛下并非您以为的那般纯良无辜。”

李怀麟是穿着龙袍长大的人虽说是一直受着长公主的庇护但他是个极有主见的人很多时候锋芒露出来都会让他们吓一跳。

但长公主从来没有察觉到……亦或者说是从来没有怀疑过她的弟弟。

“他才十五岁。”怀玉哑着声音道“你让我怎么相信?”

她宁可相信他是被那些个老奸巨猾的人给欺骗利用了。

“您觉得他要是不想您死谁能逼他写了赐死您的圣旨?”徐仙忍不住沉了声音“他要当真无辜御书房前为何会一声不吭任由您被抓走?”

“他……”

“他自小跟着江玄瑾学的都是堂堂正正的东西。”徐仙道“而您……做那些事情的时候从未与他解释过什么您将他护在那些脏污肮垢之外可曾想过他会怎么看您?”

杀了平陵君的长公主、凌迟了老宫人的长公主、大权独揽刚愎自用的长公主哪一个在皇帝眼里看起来是好的?

小皇帝长大了他也会有一颗惩恶扬善的心。

而他的皇姐就是全北魏最大的恶。

怀玉抓着栅栏低低地笑出了声:“我……是被他当成亲政给百官的下马威了吗?”

徐仙点头。

幼帝亲政缺乏威严而灭掉长公主就是他立威的最快最好的方式。

“可是……”怀玉下意识地摇头。

怎么能这样呢?怀麟怎么可能为了立威就能把她的性命给舍了呢?

她是真的把他当亲弟弟在看啊……

跌坐在地上怀玉深吸一口气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水。

“殿下?”徐仙吓了一跳“您怎么了?”

“我……”伸手捂住小腹怀玉皱眉咬着牙轻吸一口气“我肚子疼。”

肚子?徐仙一愣像是想到了什么转头就想喊人。

“别!”怀玉连忙拦住他轻声道“若真如你所说怀麟想我死那就一定不能让人发现我不对劲!”

徐仙顿住很是担忧地看着她眉毛皱成了一团。

怀玉倒在稻草堆里休息了片刻轻轻放缓呼吸硬是把这股抽痛给挺了过去。

没事的她丹阳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这些事打不倒她一定会没事的。

反复安慰着自己她轻抚着肚子小声地呢喃:“他们都不要我了你可不能离我而去留下来陪我好不好?”

疼痛渐渐平息怀玉眼眸微亮笑着在心里夸了它一句。

身心疲惫她这一倒就没力气再爬起来。

稻草脏污不堪味道也难闻但她实在是太累了一合上眼就直接睡着了。

天亮得有些晚乘虚看了看时辰站在主楼外头犹豫了许久才推门进去。

君上刚刚睁眼有些睡意惺忪的唇边还挂着一丝笑意。

“乘虚。”他问“夫人呢?”

乘虚一惊满脸惶恐地看着他。

江玄瑾莫名其妙地看着他这表情伸手摸了摸空荡荡的床边又看了看空荡荡的屋子良久才慢慢反应过来。

昨晚做的才是梦。

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他起身在床边坐了一会儿神色恢复了正常:“是不是该进宫了?”

“是。”乘虚答“已经辰时了早膳都备在了侧厅。”

点点头江玄瑾若无其事地更衣洗漱看了看妆台上放着的那厚厚的护身符伸手拿了自己的铭佩系上:“在我回来之前让御风把这屋子里多余的东西都收干净。”

“多余的?”乘虚怔愣接着看了看那护身符瞬间了然低头应下。

府里大部分人是不知道出了什么事的更是不知道宫里那一场叛乱与他们的君夫人有关所以江玄瑾出门之后徐初酿还很茫然。

“君夫人哪儿去了?”她问灵秀。

灵秀更茫然:“奴婢不知小姐两日没回来了昨晚君上也什么都没说。”

紫阳君归府了那她就不好再叨扰徐初酿让丫鬟收拾了东西就告辞打算等这夫妻二人都回来、公布了喜讯再来庆贺。

今日没有早朝一众大臣都聚在龙延宫李怀麟频频看了江玄瑾好几眼问他:“君上可还好?”

江玄瑾垂眸:“臣无碍。”

“君夫人混在叛贼之中想必君上也是措手不及。”李怀麟道“朝中非议甚多为了禀明公正这谋逆之案不如就交给齐丞相……”

“陛下。”江玄瑾拱手“齐丞相尚有罪名在身理应革职查办。”

旁边站着的齐翰一愣接着脸色就难看起来:“君上翻案一事摆明了就是丹阳长公主的阴谋您怎么还揪着不放?”

“认证物证皆是真的那就该定罪。”江玄瑾冷声道“本君向来不看党争只看事实。”

齐翰一噎有些慌张地看向主位上的帝王。

李怀麟无奈地道:“君上说的也在理但眼下朝中大量缺人若是还将丞相定罪朝纲何稳?”

“是啊。”司徒敬也帮腔“君上三思。”

江玄瑾皱眉看了他们一眼而后道:“暂不定罪也可以。”

众人一听都松了口气正想说君上如今终于开窍了谁知道他接下来后半句就是:“谋逆之案由本君来审。”

“君上?”李怀麟有点意外“可尊夫人……”

“陛下是觉得本君会徇私枉法?”江玄瑾问。

李怀麟迟疑地摇头:“不是。”

“那便好。”江玄瑾拱手“臣定会将相关人等罪责全部审清楚。”

说罢低头行礼转身就离开了大殿。

大殿里安静了片刻李怀麟看着他那远去的背影突然低声道:“也好。”

齐翰没明白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很是担忧地道:“陛下若牢里那些人说出实情……”

“那又如何?”李怀麟笑了笑“谁也没证据。”

齐翰一愣突然反应过来连忙朝他拱手:“陛下英明。”

不是他英明这些本就是皇姐会的手段不留证据地让人去死谁也拿她没办法不是吗?

李怀麟笑了笑轻轻抚了抚椅子扶手上的龙头。

江玄瑾去了大牢先将徐仙韩霄等人挨个提审问了一遍。结果这两人招供说的都是一模一样的话——他们是以为他被困御书房所以来救他的。

“救本君?”他嗤笑“本君与各位的交情似乎没好到那个份上。”

韩霄咬牙道:“谁同你交情好?要不是殿下担心你担心得一晚上没睡谁愿意去救你?”

一听这话江玄瑾手指微僵慢慢地将袖子拢紧寒着眼神道:“这种话你以为本君还会信?”

“爱信不信。”韩霄怒道“殿下真是瞎了眼看上谁不好竟栽在你的身上!”

栽一次不算还栽了第二次。

没耐心听他大吼大叫江玄瑾挥手让人来把他关回去。

乘虚上前来问:“还要提审别人吗?”

江玄瑾沉默良久之后才让人把白皑给提了上来。

昔日文院里见着的斯文无比的人如今跪在他面前倒是眼神凌厉露出两分凶狠来。

“江深的卷子是不是丹阳让你写的?”江玄瑾平静地看着他问。

“不知道。”

“这问题跟谋逆一案无关。”江玄瑾道“但你最好是认真回答我。”

白皑抬眼看他眼里满是讥讽:“既然无关君上问来做什么?”

是啊他坐在这里是要审谋逆之案的怎么审着审着突然就想起问这些了呢?江玄瑾自己都想笑可看着面前这人他还是执着地问:“是不是?”

白皑不说话了一副认打认罚的模样。

盯着他看了片刻江玄瑾道:“不愿意出卖她?你们倒是护主她是给了多少好处才换得你们这么多人死心塌地地跟着?”

好处?白皑想了想轻笑了一声:“殿下只给了我一支毛笔。”

一支很普通的毛笔给他的时候却说:“从今以后你想写什么就写什么想考功名本宫也替你添名字只要你活下来就会发现这人世间有趣的事情还多着呢。”

说着一把将他从落花河里拉了起来。

当时他身上的水溅了她一身他有些惊慌面前这人却是笑得明艳不可方物不甚在意地拂了脸上水珠拉着他就往外走。

“人要努力活着才好哇。”她道。

那句话的语气白皑现在都还记得充满了朝气和希望让人听着就觉得有了活下去的力量。

然而说那句话的人昨日差点就抹了自己的脖子。

眼里戾气更重白皑道:“君上这等无情之人如何懂得情谊珍贵?多说无益要杀要剐不如给个痛快话。”

飞云宫的人骨头硬这传言果真是不假。江玄瑾冷笑转头对乘虚道:“把白家四小姐请过来。”

许久不曾从自家主子嘴里听见这个称呼乘虚怔了怔随即便应下转身去提人。

怀玉睡过一觉脸色依旧惨白早起就不断呕吐牢房里的残羹剩饭更是让她吐得死去活来半口也吃不下。

正难受呢乘虚的声音就在牢房外响起:“夫人君上有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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