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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吃醋(1 / 2)


x 又在这白府西院看见他了江玄瑾眼里墨色微动极轻地嗤了一声。

“御风。”他道“放他进来。”

陆景行一顿抬眼看见他在厢房门口脸色更加难看。推开御风走过去想也不想就捏着江玄瑾的衣襟将他“呯”地一声撞抵在门扇上。

“你为什么又在这里?”

垂眸扫一眼自己拧成一团的衣襟江玄瑾微微皱眉反手劈去将他逼退两步然后拂了拂衣上褶皱。

“这话该本君问陆掌柜。”

一个外姓男子总是往白珠玑的闺房里跑是个什么意思?

凤眼微眯陆景行也没什么闲心与他多纠缠冷哼一声绕过他先往床榻的方向走。

床上的人侧脸趴着双眼紧闭一张脸惨白惨白的像极了丹阳当初饮毒之后趴在飞云宫软榻上的模样。

心口一紧陆景行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

江玄瑾站在他身后道:“不必探了她还活着。”

陆景行没理他非要等自己的手指感觉到她的呼吸才长舒一口气。

他昨日听她的话去了韩霄府上议事都还不知道她受了这么大的罪过。方才回来听见眼线传话说白四小姐“危在旦夕”这才翻墙来了白府。瞧她这样子虽还活着可也当真是受了不小的罪。

伸手拿出一个楠木小盒子打开陆景行捏了里头的小药丸就想往怀玉的嘴里塞。

“你干什么?”江玄瑾拧眉出手极快地拦住了他。

陆景行没好气地道:“还能干什么?这药你上回也吃过认不出来了?”

说着挥开他的手就把药给怀玉塞了进去末了左右看看又替她斟茶喂下动作行云流水熟稔亲近得像是多年挚友。

“谁把她打成这样的?”看她咽下了药陆景行终于回头看了江玄瑾一眼沉着脸问。

江玄瑾盯着床上的人看了一会儿见她咽下药丸之后没什么不好的反应又伸手探了探她的脉搏这才开口回答他:“白家主母。”

“白夫人?”陆景行有点惊讶“药商孟恒远的女儿、白德重的正妻白孟氏?”

“是她。”

看了看李怀玉这浑身的伤陆景行皱了眉:“好歹也算白四小姐的母亲下手怎么这么狠!”

想了想他又问:“白德重也没替四小姐主持公道?”

“毕竟是一家人。”江玄瑾漫不经心地道“责骂几句打两巴掌而已。除此之外还能如何?”

今日白孟氏的举止可谓荒唐至极可白德重也没如何重罚江家人走的时候他也不过是斥着让她回房思过别的什么也没说。

陆景行“啪”地收了折扇横眉道:“这也太不讲理了些!你堂堂紫阳君面对如此不公之事就放之任之?”

“到底是白家家事。”江玄瑾道“本君总不能替白御史罚了他夫人。”

还真是……这种事儿外人插手也不合适。陆景行不高兴地捏紧扇骨看看床上的人突然怀念起丹阳长公主还在的时候。

长公主行事蛮横霸道只要她断定是坏人的管你谁家的家事还是哪个大人要偏袒的夫人她定会寻着罪名把人关进大牢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这样做法他以前是颇有微词的总觉得道义上过不去。可如今遇见这样的事陆景行觉得丹阳的做法也挺解气至少不会放了恶人逍遥无事。

“你认得白孟氏的父亲?”正想着呢旁边的紫阳君突然开口问了一句。

陆景行回神没好气地道:“孟恒远好歹也是京中大商能不认得吗?”

“要是我没记错上个月似乎有人去京都衙门告过这个人。”江玄瑾道“陆掌柜要是有空不妨打听打听看看是谁告了他什么怎么后来就再没了动静。”

闻言陆景行一怔。

这话听着怎么像是想找孟家麻烦的意思?可看看面前这一身正气的人他摇摇头又觉得不可能。

谁都知道紫阳君向来不管闲事又怎么会因为白珠玑受了委屈就去找孟家的麻烦?许是别的案子刚好有牵扯吧。

不过不管怎么说要查孟恒远陆景行是乐于帮忙的点头便应下了。

两个不共戴天的人因为床上那昏迷不醒的李怀玉头一回相处和谐。然而这份和谐只持续了半柱香不到。

“你是不是该走了?”江玄瑾看他坐在床边没有要动的意思微微有点不悦。

陆景行没好气地道:“我又不赶着去投胎总也要等她醒过来说两句话吧?”

“有什么好说的?”他眼神幽暗“你跟她熟得很?”

这么多年的狐朋狗友肯定是比他这个杀人凶手熟的。陆景行冷哼将扇子一展挡在胸前挑眉看他:“怎么你嫉妒?”

“我为什么要嫉妒?”

“不嫉妒说这些酸不拉几的话干什么?”陆景行嗤笑“活像当初不喜我与丹阳亲近。”

昔日丹阳长公主与他厮混江玄瑾也是不高兴得很就差在皇宫门口贴个告示指明“陆景行与狗不得入内”。每每宫中遇见也总要阴着脸挤兑他两句。

陆景行甚至一度怀疑这人是不是对丹阳有意思。

迎上面前这人意味深长的眼神江玄瑾一顿接着就冷笑了一声。

为什么不喜陆景行与丹阳亲近?他双十年华被朝中老臣举为幼帝与长公主的礼仪太傅教他们站行坐止、是非廉耻。李怀麟还算听话可那丹阳长公主李怀玉却是无法无天不仅结交商贾还请陆景行这种人进宫喝酒搅乱宫中秩序令百官非议、令天下人耻笑。

这样的情况下还指望他对在宫里瞎晃的陆景行有什么好脸色不成?

“不过你待珠玑倒是比待丹阳好多了。”低头瞧见怀玉手上那串甚为眼熟的佛珠陆景行神色复杂“还是活泼可爱的小姑娘更招人疼。”

他这语气古怪得很像是揶揄又像是在恼恨。

江玄瑾以为他是在替丹阳不平轻哼一声看向床上的人。

丹阳长公主和这白四小姐一个心机深沉一个傻里傻气;一个权倾朝野一个命途坎坷。这两人放在一起任何人都会待后者好些吧?有什么好不平的?

正看着呢床上趴着的人突然就动了动。

江玄瑾一愣上前就在床头坐下伸手翻了翻她的眼皮。

李怀玉昏睡了一整天了感觉身子一会儿火里烧一会儿又在油锅里炸整个脑海里都是嗡鸣刺耳的声音。好不容易火灭了油也炸干了却是全身乏力怎么也睁不开眼睛。

正费着劲儿呢突然有人出手帮了她一把替她掀来了一道亮光。

茫然地半睁开眼她好半晌才适应了周围的环境感觉姿势不舒服刚想动动疼痛就从四肢百骸涌了上来。

“唔。”怀玉皱眉闷哼了一声。

旁边立马有人呵斥她:“乱动什么!”

这声音凶巴巴的听得她心里发虚。艰难地动着眼珠看了看怀玉看见了满眼血丝的江玄瑾。

紫阳君对自己的仪容要求可高了哪怕当初被她从墙上跳下来压在地上也是神情端好、一派雅然。如今这是怎么了竟能让自己形容憔悴至此。

怀玉很想开口打趣他可身上实在疼得厉害苍白的嘴唇嗫嚅半晌终究没能吐出话来。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江玄瑾看着她眼神很不友善几乎是咬着牙道“你以为是谁把我连累成这样的?”

怀玉轻吸着凉气龇牙露出一个笑来。

看见她这表情江玄瑾恼怒地发现自己不但不觉得生气反而喉咙有点发紧。

狼狈地别开头他看向旁边的陆景行:“她醒了。你说话然后走。”

陆景行朝他翻了个白眼学着他的语气道:“你赶着去投胎?反正我不着急。”

怀玉听得笑出了声扯着身上伤口又忙不迭倒吸凉气。

江玄瑾沉着脸瞪她一眼:“嫌自己命太硬?”

怀玉可怜兮兮地眨眼睛:没有哇!

没有还笑?江玄瑾很不高兴看着陆景行的眼神也越发冷漠:“她醒了白御史肯定会过来你要是觉得没关系那就别走。”

陆景行打着扇子的手僵了僵。

他今儿是翻墙来的要是跟白德重正面撞上那倒是尴尬了。

没好气地扫江玄瑾一眼陆景行起身从袖子里拿出一个青花瓷瓶放在床边。

“这是灵药我把剩下的都拿来了你能吃就吃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看你身子还虚别折腾了好生将养着。等你有力气开口说话便让灵秀来知会我一声。”

想了想又补上一句:“最好挑这个讨厌的人不在的时候。”

李怀玉挪眼看着他眼皮轻轻眨了眨:知道啦!

旁边“讨厌的人”冷声道:“慢走不送。”

轻哼一声陆景行摇扇转身只一顿便很是迅速地离开了。

江玄瑾看着床弦上放着的药瓶子不冷不热地道:“他待你倒是极好又是送衣裳首饰又是送珍贵灵药。”

怀玉听着轻轻动了动鼻翼。

“闻什么?”他不解。

撅起嘴她终于吐出了一个字:“醋。”

江玄瑾脸色一黑:“都这样了还胡说八道?”

这哪里是胡说八道啊简直是证据确凿!要不是没力气说话李怀玉定是要调戏他一番的。可眼下……她只能动动眼睛争取让他明白自己的意思。

然而就在她眼珠子转得风生水起的时候江玄瑾伸手拿旁边干净的白布条给她眼睛上打了个结。

怀玉:“……”

这也太欺负人了吧?

她张嘴很是委屈地想为病患争取点地位结果冷不防的唇上一软。

有什么冰凉的东西贴在了她的唇瓣上轻轻蹭了一下只一下那触感就消失了。

李怀玉一僵抿了抿嘴唇半晌也没回过神。

这气息……是他贴过来了不成?

“老实歇着。”江玄瑾声音从前方传来冷漠又正经“我去让人准备些粥。”

说着起身就往门外走。

这声音听起来正常得像是什么也没发生怀玉僵硬了一会儿觉得自己可能是想多了。江玄瑾怎么会贴过来吻她呢?顶多是见她嘴唇上沾着什么东西伸手来抹掉罢了。

想多了想多了!

轻轻摇头怀玉继续闭目养神眼上有白布挡着她看不见光看不见四周自然也看不见走出去的紫阳君那微微泛红的耳根。

白四小姐终于醒了!

这消息一传出去白家的人纷纷都往西院跑。

白德重自然是头一个来的他坐在床边的时候李怀玉吃了一碗药膳粥已经有了说话的力气。然而她不太想搭理白德重索性就装哑。

“方才为父问了医女医女说你的外伤半个月就能好但内伤要慢慢养着。江府送了很多药材来为父都交给了灵秀。”

白德重依旧端着架子板着一张脸语气僵硬但说的话却是好的:“你这屋子太小了些为父让人把南院的主屋收拾了出来那地方宽敞适合你养伤。”

挨了顿家法倒是让白德重开了窍似的心疼起她来了?怀玉很是意外她不知道自己昏迷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只觉得这老头子突然顺眼了许多。

白德重这模样算作“顺眼”的话那接下来到她面前来的白家亲戚就可以称之为“谄媚”了。

“珠玑你可千万要保重身子早些好起来呀!咱们可都还等着喝喜酒呢。”

“你不醒的时候可急死婶婶了婶婶还去了一趟庙给你点了平安香。”

“瞧瞧这伤真是可怜白孟氏太过分了!珠玑你放心咱们一定让德重给你个交代。”

面无表情地送走这些个从未见过的面孔等门关上她才终于哑着嗓子问灵秀:“我明日是要登基为帝了?”

灵秀被她这话惊了一跳下意识地看了看旁边坐着的紫阳君焦急地摇头:“您别胡说!”

“没胡说呀。”怀玉不解“若不是我要登基她们做什么这般殷勤?”

灵秀小声道:“您即将嫁给君上为妻将来是身份尊贵的君夫人那些人先前没少得罪您眼下可不得赶紧来巴结巴结?”

怀玉一愣僵硬地转了脖子朝向江玄瑾:“你全搞定了?”

江玄瑾合了最后一本折子点了点头。

厉害了她什么都不用做就可以躺在他的大树下乘凉?怀玉美滋滋地想这种被人罩着的感觉还真不错。

“哎对了都这个时辰了厨房怎么还没把药送来?”灵秀疑惑地往外张望想了想道“奴婢还是去厨房看看吧。”

江玄瑾点头看着灵秀跑出去将手里的折子一放便站了起来。

“这个东西还给你。”拿出那支金丝八宝攒珠簪放在她手边他道“时候不早我也该回去了。”

怀玉一听不高兴地撅了嘴。

江玄瑾扫她一眼:“怎么?”

“你生病的时候我可是寸步不离。”她委委屈屈地咳嗽“可现在我还这么惨你竟要走。”

说着眉毛耷拉下来一双眼里水光凛凛的。

江玄瑾没好气地道:“我一直留在你屋子里像话吗?”

“怎么就不像话了?”她道“咱们亲事都定了你留下来照顾我旁人定然夸你有情有义谁还说你闲话不成?”

江玄瑾一噎拧眉:“你还真能说身上不疼了?”

“疼……”怀玉皱脸眼泪汪汪地撒娇“这次是真的疼尤其是背上挨了二十棍子呢。”

心口微微一紧江玄瑾坐回床边脸色不太好地问她:“到底为什么被罚?”

“还能为什么。”怀玉闷哼一声“白家母女不想让我好过找着借口要打我。我不服气就同家奴打起来了。”

歇了口气她接着又道:“我可厉害了一人撂翻他们好几个就是力气不够用不然最后也不会被他们按住。”

江玄瑾目光阴森地看着她:“我是不是该夸你一句武功盖世?”

“过奖了。”她咧了嘴“武功盖世算不上你夸我身手矫捷就行。”

“……”

江玄瑾给了她一声冷笑那声音如同一把冰刀扎得李怀玉瞬间老实了。

“好疼啊……”她虚弱地撒娇。

沉着脸起身江玄瑾去寻了陆景行留下的药给她喂了一颗。手撑在床上将药塞进她嘴里的时候床上这人动了动。

“又折腾什么?”他微恼顺着她的目光低头就瞧见了她那努力挪动着的手。

怀玉没吭声全神贯注地往手上用力忍着胳膊上的疼一点点地将手指挪向旁边他的手。

两只手近在咫尺但她要费好大的力气才能碰着他。

江玄瑾一愣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一挠痒得他下意识地抬了手主动碰了碰她的手指。

怀玉咧嘴就笑了笑得眼里星光璀璨。江玄瑾怔然看了她一会儿板着脸就收回了手。

“你闲得慌?”他冷声问。

李怀玉嘿嘿嘿地笑着不说话。

灵秀端着药回来的时候就看见紫阳君坐在床边脸上微红眼里满是不高兴。而她家小姐半侧着躺在床上笑得贼眉鼠眼的。

这场景真是叫人有点不好意思进去。但低头看了看托盘里的药灵秀还是低着头上前去把药碗递给了江玄瑾。

江玄瑾端着药吹了吹递到她唇边怀玉闻了闻那苦兮兮的味道皱了脸:“不想喝。”

“你当这是菜市场还能讨价还价?”他横眉。

“非得喝吗?”

“当然!”

“那你替我试药。”怀玉很是记仇地道“当初我都帮你试了的。”

还一整碗都试下去了!

“……”江玄瑾觉得“宁得罪小人莫得罪女人”这句话也未必是歪理邪说。瞧瞧眼前这位那都多久前的事情了她竟然还念着。

扫一眼屋子里乘虚和御风都在外头侯着他偷喝一口应该也不会被他们看见。江玄瑾想着舀了一勺药飞快地含进了嘴里。

怀玉紧张地问他:“苦不苦?”

咽下药他道:“试药是试有没有毒性不是试苦不苦。”

“药怎么会有毒性嘛我就想知道味道。”她皱眉。

白她一眼江玄瑾正想说:很苦但你也得喝。

然而“很”字刚一出口他觉得喉咙一甜皱眉想压住心口却也跟着疼起来。捏着拳头挣扎了一会儿还是没忍住低头就吐了口血。

乌黑的颜色溅在地上染成巴掌大的痕迹看着就让人心惊。

这血吐得突然怀玉吓了一跳眼睛倏地睁圆但身子动不了只能嘶着嗓子喊:“灵秀快塞颗药给他!”

灵秀慌忙领命从那青花瓷瓶里倒了一颗药出来又递了水然后扭头就想去喊外头的乘虚和御风。

“别声张。”江玄瑾咽了药皱眉道“我没事。”

那碗药有问题但他只喝了一小口应该不至于丧命。现在要是让外头两个人进来整个白府都指不定被牵连。

怀玉皱眉看着他挣扎着往床里挪了挪然后哑声道:“你躺会儿。”

躺她身边?像什么话!江玄瑾摇头兀自坐着调养内息。灵秀不敢动怀玉也盯着他没说话屋子里一时寂静。

几炷香之后江玄瑾睁开了眼脸色好了许多。

“陆景行送的药倒的确是难得的宝贝往后你每日吃一颗汤药让他们熬来放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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