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彻本以为今晚沦为阶下囚徒难免无法入睡,身边蛇虫鼠蚁更是不计其数,但却未曾想到,就着那清亮月色,枕着耳边窸窣之声,竟然安然入眠。
许是这连日来确实未曾睡一个踏实觉,又或许是一颗心终于放下,知道那自己要找的那人就在身边,还有什么比这更重要的呢?
麻子将太子已经睡着的消失告诉了刘玉瑶,她坐在床边,屁股底下垫着潘安的那张虎皮。
霞儿坐在灯下,将一件旧衣的补丁缝好,看着刘玉瑶道:“老大,您别怪姐妹多嘴,我是真的好奇啊,您下山的这一年多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唉。”她又叹了口气。
麻子也非常好奇,坐在桌边,一边喝水一边拿眼小心翼翼的去瞄她。
刘玉瑶往日是个快言快语的人,这次回来之后,别人要问什么,她也只是打太极一样,三言两语的给推到一边去了。
这让寨中不少兄弟都表示心寒,总觉得这位曾经和他们打成一片的寨主现如今也有事瞒着他们了。不拿他们当兄弟也就算了,但若是曾经在山下招惹什么是非,还对他们相瞒,给他们招来灾祸,那就太不应该了。
自从李彻带着朝中护卫浩浩荡荡前来缉拿刘玉瑶,寨中兄弟就开始人心惶惶了,毕竟他们都经历过灭寨惨案,若是再经历一次,恐怕就难以全身而退了。
而潘安也开始趁机拉拢他们,不少人都从当时坚实拥护刘玉瑶的队伍中投入了潘安的队伍。
霞儿坐在灯下,她怀孕时候就变的很胖,生完孩子之后身上的肥肉也没能完全退去,这会儿坐在那里一个人占了两个人的位置:“虎子爹就一直在跟我说,要么好好跟着潘安,让他保护咱们一家人,要么就想办法去外地的村落住得了,这个行当终究不能干一辈子啊。”
“虎子说的没错,可玄风寨是咱们的地方,哪能说走就走的?走了,把这么一大片家当留给潘安?我不服!”麻子冷哼。
“所以就是说,问问老大的意见,老大,您觉得我们在这里有没有危险,该不该走啊?”
这又是在变着法儿的问她在山下到底经历了什么了,刘玉瑶听后只是又重重叹了口气。
麻子对霞儿使了一个颜色,示意她不要再问了。
霞儿了然,点点头,一边认真做手上的针线活。
谁知她不问了,刘玉瑶竟然主动提起来了:“我就是被人给救了……然后救我的人让我报答他,代替他的女儿嫁给她不愿意嫁的男人……”
对,就是这个原因,若说是为了玄风寨老小的性命,那显然不对,毕竟人都已经死了。
但若是说为了那一箱金子,呵呵,她刘玉瑶还丢不起这个人。
“我的老天爷!”霞儿忽然睁大眼睛震惊的叫了一句,让麻子也忍不住的看向了她。
“老大啊!”霞儿道:“就是被关在地牢里的那个男人?你嫁的就是那个人?”
“嗯……”她点头。
“这不夭寿了吗!那么好看的一个男人,是哪家姑娘瞎了眼不愿意嫁啊!给我啊!我嫁啊!就算是报答一千个救命之恩我也嫁啊!”
“你这话别让虎子爹听到!哈哈哈!”麻子一旁忍俊不禁。
霞儿又瞪他一眼道:“你们男人懂什么,你们不是常说一句话吗!什么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我告诉你啊!就算是做那男人一天的娘子,我也算是风流了!做鬼也风流了!死了也甘心了!”
她这越说越离谱,就差眉飞色舞了。
刘玉瑶虽然听她说的好笑,但想到太子的模样确实俊俏,这也难怪宫中珍花异草都对他趋之若鹜,更遑论这没见过什么大世面的村妇了。
“你想的倒美!”麻子笑道:“那公子是我们老大的人!你想要投怀送抱人家未必肯要。”
“我也就说说。”霞儿截断了缝纫线,又去找其他破洞的地方:“老大啊,后来呢?你继续说啊,麻子倒杯水来!对了,我兜里还有五香瓜子!”
说着急吼吼的掏出瓜子塞到刘玉瑶的手上,让她一边吃一边讲。
后者将瓜子放在桌上,拿了一个在手上,慢慢剥开,将瓜子仁扔进嘴里嚼了嚼,还是熟悉的味道,属于玄风寨的味道:“还真没什么好说的,后来……后来就和他成亲了呗。”
“真的啊!”麻子睁大眼睛说道:“拜堂成亲了?”
刘玉瑶点头,虽然当时是和太监拜的堂,但普天之下都知道,她嫁给了太子李彻,所以也没什么好追究细节的。
霞儿也道:“嗨,今天听他们几个在那儿议论呢,说老大八嫁不出去,根本不可能有男人愿意娶,八成是老大您霸王硬上弓呢!”
这可真不是……虽然以前在玄风寨的时候吆五喝六的习惯了,寨中男女老少知道她那个脾气,总觉得以后嫁人会成问题。
但谁又会想到,她不仅将自己稀里糊涂的嫁了,还嫁了一个那么人中之龙,老来回忆往事,也算是一段奇遇了。
她又剥了一颗瓜子道:“虽然成亲了,但我不喜欢他啊,他也不喜欢我,我也老想玄风寨的兄弟们,就回来了,没想到他居然还追过来。”
“嗨,要我说啊,咱们女人,找个男人好好过日子就得了,总不能跟男人们似的,打打杀杀,刀尖上过日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