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的清晨。
浓雾降在汴河上不少漕船影影绰绰浮于水面偶尔画舫划过那高大的彩楼悬出重雾看去飘飘渺渺好似天宫中的仙阁一般。
鸡鸣了数遍天边也有了亮光昨夜还未熄的灯仍亮在巷尾。
坊巷重重叠叠的院落里老人家起床时的咳嗽声妇人做饭时磕碰炊具的声响还有许多悉悉索索的声音混在了一处令此地充满了熟悉的市井气息。
澹去了喧嚣马嘶远去了烽火金戈章越看着枕边睡着的佳人书房里的章亘已开始早起诵书。
妻儿皆在身边没有公文缠身章越已是多久没有这般一觉睡到天亮了。
起床后已有丫鬟打好了洗脸水章越拿毛巾一拧往脸上洗来了把脸再用香茶漱口然后陈妈妈便亲自端了一桌桉的吃食。
十七娘有迟起的习惯往往等章亘读完书后再一起吃早饭。至于章越是这几年在西北带兵的习惯必须在这个点吃食否则就会饿得慌。
一碗火候正好的小粥以及几样可口的小菜恰到好处地勾起了自己的胃口。
章越眼见要吃饭却见陈妈妈盯着自己。
原来西北公务忙章越吃食都是很快但陈妈妈说这样不是养身之道所以一定要盯着他慢慢吃完。
章越笑了笑也只好听了。
“老爷门外一人自称是王和甫求见!”
章越一听王安礼来了道:“请他在客厅等候。”
王安礼已坐在厅中。
王安礼是章越同年如今任崇文馆校书直集贤院。
“度之。”
章越道:“和甫你的来意我清楚。”
王安礼道:“度之我实不愿你在此事上与吾兄意见相左右此事他是没有事先问过你的意思我在此为他赔不是了。”
章越道:“和甫此事与你无关是我与相公不过所谋不合罢了前些日子质夫(章楶)来时我与他讲清楚了。”
王安礼道:“度之是真不授了?”
章越道:“这些年我殚精竭虑实是身子疲乏一任地方也算是休养休养若时数年后相公还有用得着的地方到时候再回来。”
数年后…
王安礼知道章越这话说得一点诚意也没有不过念在旧谊上给自己台阶下罢了。
章越辞去翰林学士章楶王安国都上门劝过如今王安礼也是要无功而返。
王安礼道:“度之吾兄执拗之至他决定的事从来不会有任何转圜为今之计你暂且授了学士待到日后未必没有机会。”
王安礼言下之意也很明白章越就算辞了翰林学士王安石也不可能更改决定让他回西北掌兵与其如此倒不如接受他送出的好处或者是补偿。
章越笑了笑反而道:“我听说了当初钱穆夫(钱勰)之事正是你上门所劝。此事朝野上下都称赞相公的雅量。”
熙宁三年制举钱勰得了第二名但因批评新法被罢。钱勰政绩很好非常有名声得到了官家的赞赏。
去年年末时王安石派王安礼问钱勰要不要当御史。钱勰却拒绝了。
王安石知道对方不肯依附自己仍授予盐铁判官之职。
章越借着称赞钱勰之事说了自己的决定。
王安礼闻言知道章越之志不能动摇只好回去禀告王安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