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洙笑道:“是君实和度之啊。”
司马光神色凝重略点了点头即离去章越则与陈洙说了几句话方才跟上司马光。
陈洙似预感发生了什么事回头看了一眼这时堂吏下阶引陈洙入堂见中书宰相。
章越与司马光回到秘阁直庐方坐下这时陈洙突然到访。
司马光看向陈洙问道:“思道今日去政事堂所为何事?”
陈洙道:“今日我去政事堂商议季秋大飨明堂之事韩公摄太尉而命洙则为监祭。”
原来是明堂大礼这事。
陈洙道:“韩公与我商议明堂之礼后从容与我言道素闻我与君实度之相善君实度之方才似建言官家立嗣事。”
“韩公说他对你们十分赏识可否将所建白之言先送中书?若两位欲发此论无自言之。此间利害关系尔等当自明之。我此来并非他意而是韩公命我转达此意。”
章越听了心底敞亮果真是韩琦行事的风格。
什么叫欲发此论无自言之?就是你章越与司马光言建储的事必须要先经过中书不可以自作主张向官家言之。
韩琦需要这定策之功要司马光与章越要将功劳让给他。
其中警告的意思很显然。这样泼天之功你们这些小臣拿走不合适建储功劳必须归于中书门下若是你们不识抬举不仅受不起唯有死路一条。
章越心想他与司马光本没有独占这定策之功的意思。
这么大的功劳若分给自己与司马光以司马光这等分量的官员都受不起又何况章越呢?
故而正确的做法定策之功当归中书宰相韩琦等人吃最肥美的大肉司马光跟在后面吃骨头自己刚入侍经筵为官不过一年能喝口汤就不错了。
若是不清楚自己在其中的位次韩琦等人都决计容不下司马光也就更容不下自己。所以理所当然由中书省来完成最后一击否则不会章越在天子面前言要与中书宰相商量司马光说天子自喻中书的话。
但韩琦让陈洙带话就是明明白白地告诉司马光章越二人你们必须要将功劳推给中书。
这行事风格真的很韩琦啊。
章越不说话反正这事他都是以司马光马首是瞻。
司马光会不会解释他与章越在官家面前已是说过自喻中书的话呢?
章越与陈洙都等待司马光说什么哪知司马光却一言不发沉默对之。章越可以理解天子与大臣商量社稷大事怎么可以泄露出去都说好了自喻中书你暗中告之是怎么回事。
陈洙见司马光如此顿觉得没意思起身道:“我先告辞了。”
章越见司马光如何就是不说于是道:“司马学士我送陈公出门吧!”
司马光是君子可以不说他要竖立招牌但自己不行他事先与韩琦有秘密协议。
司马光没有出声点了点头章越当即追上陈洙。
陈洙见章越追来笑道:“度之。”
章越站在门边以一等陈洙与司马光都可以听见的声量言道:“今日迩英阁中我们与陛下如此言语我实不敢转告否则是泄露禁中密议之罪。不过请转告韩相公此事最后功必在中书。”
陈洙听完章越讲述后大喜道:“我这就去禀告韩相公。”
看着陈洙离去章越笑了笑。陈洙对自己有恩他是希望对方能在这样的事里也分口汤喝的。
回去之后章越即翘首等待官家的决定可是此事过后数日官家似乎患了失忆一般没有只言片语下中书。
这日又值章越司马光那经筵。
司马光章越同时面见官家。
官家笑道:“两位卿家今日说些什么史事?”
司马光道:“启禀陛下言唐文宗之事。”
官家默然了。
唐文宗是谁?甘露之变的男主角。
唐文宗死后官宦行废立之事哪个皇嗣亲附她们就立谁的为皇帝。
司马光的历史果真学得很好。
官家没有言语司马光道:“臣前几日向陛下进说陛下欣然无难臣以为陛下马上下旨晓喻中书。而今却寂寂无所闻此间必有小人向陛下进言言陛下春秋鼎盛子孙当千亿为何考虑如此不祥之事。”
“如此进言的小人并非没有远虑而是包藏祸心欲如仓猝之际似马元贽般援立平日所厚善者之人。唐自文宗以后立嗣皆出于左右宦官之意。这些人平日以定策国老甚至门生天子而自称此后祸害岂可胜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