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财了!”大伙儿都雀跃万分。
这又不是一锤子买卖山上草药一茬茬长这生意便一茬茬做银子也就一茬茬来!
“没下回了。”
黄尾突然道。
“就这一回没有下次。”
瞧着大伙儿诧异的神情黄尾苦着脸。
“钱唐市面上的草药大多是外地贩卖来的价格昂贵我原本想着飞来山的药材药效好又便宜定不愁销路。”
大伙儿点头一开始就是这么打算的。
“但没想……”黄尾苦闷地挠着毛脸“窟窿城着急立庙这此鬼王宴搜刮得狠了生药行当好多东家都被逼死了。而今整个钱唐的生药生意都被剩下几个大商行瓜分了。这些个大商行的生意便通四方各种药材都有自个儿的产地轻易不会变更。”
老货郎添了一句:“这一遭还是人家看在无尘大师的面子上勉强收购的。”
“下一次再想卖药便只收巴戟天这些个名贵药材至于仙茅根一类寻常货人家便不收了除非……”
黄尾报了个数目。
几个懂算术的一算火冒三丈。
加上供奉山上厉鬼的开支别说赚大钱不亏本都是好的。
大伙儿默默相对。
刚才那点欢喜已彻底消失。
油灯暗淡扑闪。
说不清愤懑还是凄苦。
一次看葬一次祭山卖药。
眼见着这操蛋的鬼生就要拨云见日可转眼就被打下谷底。
大憨红了眼眶。
“咱们孤魂野鬼想翻个身怎么就这般难啊!”
这时。
何五妹端着碗进来。
她心思细腻当即瞧出屋中气氛但没点破将碗分下去抹着额头细汗。
“我见草药有些剩的挑出些熬了一锅饮子钱唐湿气重我掺了些祛湿化痰的药材。”(一种草药熬煮的饮料)
说着泥鳅和另一个大孩子“哼哧哧”抬着一口大锅进来。
大伙儿连忙挤出笑脸身为大人总不好在孩子面前摆出苦瓜脸来。
可偏生泥鳅这猴崽子眼尖。
“呀!大憨哭了哩!”
“去去!大憨是你叫的要叫叔。”
大憨赶忙揉了把眼睛舀了碗饮子强自辩解。
“俺是许久没喝到饮子一时情不自禁。”
大伙儿纷纷附和说是在家乡常喝各种香饮到了钱唐这天下唯二的大城市反倒喝不着了十分不习惯今天多亏何五妹能再尝到故乡滋味儿。
李长安也附和一声舀了半碗一瞧碗中饮水呈青色应当用纱布过滤过没有一点残渣盈盈清澈客人。
饮上一口顿觉一点辛涩刺激浑身生出暖意待辛涩自舌尖褪去口中又泛出丝丝清甜。
当真好手艺。
说来也稀奇。
李长安走遍各方无论是乡野还是城市各种饮子一直是最常见的饮品。但到钱唐市面上绿豆汤、甜米酒、姜蜜水以及种种花果制成的饮料应有尽有但偏偏不见饮子。
转念一想。
饮子本就是用各种药材熬煮成的。
钱唐市面上草药少而贵。
风靡中原的饮子反而在富庶的钱唐销声匿迹也就不奇怪了。
李长安心思一动抬头对面黄尾小口小口嘬着药饮眼珠滴溜溜乱转活似偷食的老鼠。
“五娘。”道士问“用山上药材能熬煮多少种药饮?”
何五妹笑答:“若添上蜜糖、鲜果、花粉能煮二十三味。”
道士摇头:“成本高了。”
何五妹聪慧稍一思索便明白了道士的用意。
“若要在街头贩卖我有三味药饮一祛湿寒一活经络一止咳化痰。”
好极了!
李长安当即拍板:“各位既然草药不好卖咱们便不卖草药。”
大伙儿闻声愕然之际。
黄尾笑嘻嘻举起手中陶碗。
心领神会。
“咱们卖药饮。”
…………
同在富贵坊。
慈幼院的生意黄了但华翁的生意却谈得正好。
“华老何故犹疑?您老嫌我货栈贵我打折卖于你;您老说手里无钱我借钱卖于你。”
“借的钱总归是要还的。”
“您老怎么……”员外瞠目无语。
良久摇着头。
“我有位朋友是襄州的豪商专营粮食的生意。”
“我本已与他定约将货栈改为粮仓租赁于他。我那货栈改建已然将成却不料遭此横祸。您若有意我可厚颜搭桥引荐。介时您老收了租金不就有钱还给我了么?”
这么一算相当于不花一枚铜子白嫖一座货栈由不得华老不心动。
但毕竟是一桩大买卖。
华老迟疑:“那抵押?”
员外闻言拍起大腿。
“我的华老呀!你可尽逮着我欺负吧。”
华老毕竟性子方正些谈生意的脸皮薄些。
“好好。”
他老脸微红。
“就按规矩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