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为了帮他收集兵法孤本李渊茹求遍了燕京豪门和有藏书的府宅连皇宫里的藏书阁都托了不知多少层的关系进去抄了个遍。
彼时他嫌她不顾身份落了成国公府威风她却只是笑着跟他说达者为师拜师求艺何耻之有?
“你为我做了那么多如今该我还你了柔儿。”
“只是不知还来不来得及。”
朱时泽深深地吸了口气跳下马背朝闻声出来查看的少年深揖一礼。
“成国公府朱时泽前来拜见三皇子殿下。”
听来者是朱时泽少年明显有些诧异。
他往旁边让了半步没接全他的拜礼然后低低的答应了一声儿转身小跑着往德水轩里而去。
冬日的燕京总是阴晴不定。
之前还一片晴朗的天突然又下起了雪来。
鹅毛般的雪花自九天缓慢坠下轻落于朱时泽肩上却重砸在了他的心上。
他突然有些害怕了。
在南疆驰骋多年刀尖舔血命系腰间都不曾皱过一下眉头的他突然就在这漫天落雪中因害怕而全身发抖了起来。
天有异象不吉。
这突如其来的大雪莫不是在向他预示此行无法得到自己希冀的结果?
不不会的。
他一定会说服翎钧给自己成全。
若翎钧不允或那位三皇子妃不愿意他就赖在他们的门口长跪不起!
什么“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爹娘”什么“武勋英名不可墨戟折血涸不低头”都给他滚去九霄云外去!
倘用这些能换来他的柔儿生还他弃了有何可惜?
倘用这些换不来他的柔儿生还他留了又有何用!
约莫半盏茶后少年去而复返命人放下了吊桥后态度恭谨的对朱时泽做了个“请”的手势。
“多谢。”
为表恭敬朱时泽称了声谢就弃马而入。
他的马是与他驰骋疆场过的得了他的示意便乖乖的立在了原地低头打了个响鼻。
“天寒地冻易伤马蹄您若不着急离去子衿使人将您的坐骑请到马厩中暂歇可好?”
自称子衿的少年彬彬有礼的跟朱时泽问询从脸上“颜色”来看应是对他颇多尊崇。
“朱”是国姓为避皇族的讳大多数人都会在寻常里刻意不提这个字而改用名小字或其于府中的排行来称呼成国公府出身的人。
子衿依俗没称呼朱时泽的姓氏却也未按惯例唤他“七少爷”便足以证明。
少年谁不慕英雄?
像朱时泽这种年少成名的英雄人物本就是百年也难出一个有少年将其视为楷模或信仰那自然是半点儿都不值得奇怪!
“有劳。”
大部分在疆场驰骋过的人都会对好马产生一种令常人无法理解的痴迷。
翎钧如此朱时泽亦无法免俗。
原本将坐骑滞留雪中就是为表态度的“不得已而为之”此时听了子衿跟自己问询他又怎可能拒绝?
朱时泽客气的跟子衿拱了拱手代自己的坐骑谢他体恤然后便迈开步子紧跟着他进了德水轩的前堂。
“少爷请于此处稍候王妃正在为三爷换药。”
引朱时泽进了前堂安排他在一张散桌前坐了上了茶点子衿便循礼退去改换另一个少年站在他旁边侍立添茶。
屋外大雪纷飞。
屋内暖若春临。
但在这暖若春临之地朱时泽却如坐针毡。
为李渊茹停棺的庄子只一处木屋。
虽他曾于出门之前吩咐了周全往正堂里再添几个火盆然房门不闭只几尺帘幔又如何能挡住寒风凛冽?
他真该吩咐周全卸了内屋门板代替依俗给李渊茹铺棺材的正门扉扇再出门来!
“七少爷可是有什么心事?”
与子衿不同这个为朱时泽侍茶的少年依了惯例称呼他而且言辞间并无激动或惶恐情绪。
如果一定要用什么词来对他加以形容的话那怕是只“死寂”一词方够妥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