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罢。”
“我帮你带回去。”
沈鸿雪稍稍迟疑了一下。
他的目光在柳轻心的脸上辗转了许久才缓缓移开。
于理记不起以前事情的柳轻心该没有这般底气“要挟”沈老爷子的才是可是若她记起过往对他又怎会是这般态度?
虽然在她远嫁宁夏这件事上他的态度和做法的确是令她失望了可即便是……
他宁愿她恨他怨他哪怕她要将他剥皮抽筋碎尸万段也比现在这样只将他视为亲人要让他舒服的多。
“掐着日子彩礼也差不多该到了。”
“你回去问问沈老爷子接亲的地点是定在周庄还是燕京。”
沈鸿雪的纠结让翎钧心中暗爽。
他笑着上前将柳轻心圈进怀里示威般的朝翎钧扬了扬眉毛。
这是他家娘子谁也别想跟他抢夺。
“若无意外应是燕京。”
“这条路从未走过皇家车辇道长多险难保没有觊觎之徒。”
翎钧的“放肆”为他惹来了沈鸿雪的一记白眼。
但这一次沈鸿雪没有明言让他注意言行举止在大婚之前与柳轻心保持合乎礼法的距离。
沈家在燕京生意不多。
但以沈家财力在燕京买栋宅子给柳轻心备嫁应不是难事。
依皇家规矩正妃车辇不得停歇。
他不舍让柳轻心受千里颠簸从周庄沈家老宅乘车辇出门一路不得歇息的远赴燕京。
亦怕自己会忍不住什么都不顾的半路抢亲。
“燕京最好周庄也无妨。”
“只要沈老爷子有话儿天涯海角我也会去接我家娘子回家。”
“山贼劫匪之流不足为惧。”
对翎钧这宠妻狂魔来说规矩算个什么东西?
会让他家娘子受苦的规矩?
毁了便是!
反正他早经“恶名”远播再多几个人指点声讨也没什么大不了!
“只是柳家那边……”
对自己的正牌老丈人翎钧并无好感。
且不说他一意孤行把柳轻心嫁去了宁夏。
单是他那对哱承恩宠妾灭妻还险些把柳轻心害死了这事儿的态度就足令翎钧将其划入“敌对”阵营。
若不是因为柳轻心的母亲和弟弟以死相逼竭力阻止柳轻心的父亲继续与哱家往来以翎钧的脾气此时的柳家怕是早已灰飞烟灭了。
柳家不似沈家。
于翎钧而言覆灭一个只被归为四等没有士族庇护的寻常商贾家族其难度并不会比捏死一条小虫子多出许多。
“沈家嫁女与柳家何干!”
对柳存志柳轻心的父亲沈鸿雪亦心有不满。
当年若不是柳存志一意孤行非要履行那纸婚约将柳轻心远嫁此时她怕是连第二个孩儿都给他生出来了哪里还会有翎钧什么事儿!
然事无如果。
有些事错过就是错过。
表明完自己的态度见翎钧依然没有要把缰绳交给他送他离开的意思。
沈鸿雪稍稍滞愣了一下思虑片刻便明悟了翎钧跟自己提起柳家的真正因由。
“若你希望我可以跟祖父商议接轻心的母亲和弟弟往燕京观礼。”
“世人皆知她遭哱承恩残害出逃。”
“但知她被找到的却只有沈家的正房嫡系三脉。”
“她母亲是外嫁之女之前又未尽到劝导柳存志之责祖父还在生她的气自不可能告诉她轻心找到了。”
走近翎钧沈鸿雪故意将声音压低到只三人能听到的程度。
他无意隐瞒柳轻心但这种事还是知道的人越少柳轻心的安全越有保障。
有道是人心隔肚皮谁知道今日发誓赌咒效忠的下人明天会不会为了一己私利卖了柳轻心这主子换钱?
之前已经有过翠儿这么一出儿沈鸿雪不希望再给任何人机会让柳轻心身临险境。
“我听说轻心出事后她母亲日日以泪洗面。”
“她弟弟更是离家出走一个人跑去南疆投奔了你二叔立誓从军盼将来能荡平宁夏。”
“之前我怕这是那柳存志撺掇骗轻心回柳家去的阴谋便未告诉轻心知道只遣了人日夜监视。”
“据我近几个月的观察至少可以确定她弟弟是真心盼能为她报仇的。”
翎钧的消息网虽不及摄天门宽广。
但对一些他特别关注的人的动向还算是了若指掌。
他微微颔首看向柳轻心言外之意此事他听她定夺。
母亲。
在柳轻心听来这个词遥远的像从未存在过。
上一世她的记忆里没有这样一个人存在这一世亦从未承沐恩泽。
但是她恩师曾说若这世上只有一人能为另一人不惜一切的那人定是母亲。
她……
“我不知道。”
柳轻心抿了下唇瓣抬头看向了站在她旁边的翎钧。
从内心里她是希望能有自己的母亲的。
可是她亦清楚这位母亲是这身体的母亲而非她这缕孤魂的母亲。
她已经自沈老爷子那里得了许多本不该她享受的宠爱难道现在还要连别人的母亲也一并霸占么?
她不介意替这身体的原主尽孝可是这原主的母亲真的想要么?
“我知道你不记得她。”
“于现在的你而言她只是个陌生人。”
翎钧笑着低头往柳轻心的额头上轻啄一下眼里满是温柔。
“不要勉强自己。”
“别人怎么想有什么样的期盼是别人的事。”
“你我的娘子只需做自己喜欢的事就好。”
“待你好的我自会十倍报偿待你不好的亦有我百倍奉还。”
翎钧的话说的霸气十足。
但这在旁人听来毫不遮掩闻之不爽的猖狂却让柳轻心倍感安心。
“让她来吧。”
“如果可以让小弟也来。”
少顷柳轻心轻轻的推开翎钧抬起头看向了面色纠结的沈鸿雪给出了自己的答复。
有翎钧在她怕什么呢?
若那人是真心待她她便做她的便宜女儿替这原主尽孝反之她也不过是从“不曾有”到“不再有”罢了亦无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