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当你的好人与伯乐。”
“恶人我来。”
知翎钧心中忧虑何事却不肯说出来让自己担心。
柳轻心顿感暖意盎然。
她笑着落下手中黑子封死了位于棋盘一角的翎钧将成的“大龙”然后眉眼弯弯的伸手不紧不慢的捡走了翎钧被吃掉的数枚白子。
“这李铭向来做事恶毒。”
“我不想你与他结怨。”
柳轻心的围棋是翎钧教的。
这眼见着她就要有“青出于蓝”的迹象翎钧非但不恼反开心的勾起了唇角。
棋通百事。
若柳轻心能将棋艺练得精湛自其中得益可不仅仅是她心心念念的医术。
要知道想当年姜老将军可是仅就着一副围棋教会了他用兵之术他的父皇隆庆皇帝更是只用了一副围棋教会了他诸多谋略让他得以在人心似墨的宫闱之中得以保命!
细想来他一直心存嫌隙的父皇似乎是教过他不少东西的。
只是……
罢了眼下谋划要紧想这些无聊旧事作甚!
“我何时说过要与德平伯结怨?”
不紧不慢的捡完白子柳轻心微笑着抬起头来看向了翎钧。
“若你是李铭。”
“你是希望翎钧身边的女人是个极难揣摩心意的‘人精’还是个只要给些好处就有望拉拢收买的愚蠢村妇?”
寻常人鲜有愿被评价为蠢笨之徒的。
但真正聪明的人却大都喜欢扮猪吃虎。
柳轻心才不在意德平伯李铭会在背地里怎么讥笑她她要的只是翎钧心愿得偿她和小宝能舒舒服服的过日子。
这世上从来不缺“聪明人”可又有几人细想过那些死于算计的有几个不是“聪明人”?
“好罢。”
“你想怎么做?”
翎钧知道柳轻心是对的。
由她来替姜嫂的胡闹背锅是当下里最简洁易行被识破风险最低的办法。
让他家万般好的娘子去扮成“傻子”固然会让他心有不甘可在这箭在弦上的要紧时刻他还有别的选择么?
他只有妥协。
只能低头。
只可记住今日之耻待来日将德平伯府连根拔起之时为他家娘子正名!
“计划这种东西哪里赶得上变化迅速。”
“你只消记得过会儿我不管说什么做什么怎么闹都是假装的就足足够了。”
柳轻心一边说着一边朝着棋盘努了努嘴示意翎钧该他落子了。
“至于姜嫂。”
“你不需担心。”
“她只是太感情用事把事情想得过于简单了。”
说到这里柳轻心稍稍停顿了一下。
然后深深的吸了口气把目光落到了翎钧的脸上。
“很久以前曾有一位伯伯这样教导过我。”
“他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价值。”
“知人善用是一门非常了不起的学问。”
柳轻心的话让颇有些急躁懊恼的翎钧蓦地沉默了下来。
少顷他也深深的吸了口气抬起头与柳轻心四目相对。
“你说的这位伯伯是柳家人么?”
“可否帮我引见?”
一个能有这样见解的人定不是平凡之辈。
时逢用人之际翎钧自然希望能把这样的人招揽到自己身边。
没有人能单打独斗的胜过盘根错节的士族利益集团。
连他即将算计的德平伯府这已然让他如鲠在喉数年的存在也不过是这庞然大物上的一个细小铁环。
要撼动甚至瓦解整个集团莫说是他便是当今的皇帝陛下他的父皇怕也不敢妄下海口。
长此以往大明朝将不再是朱家的大明朝而是各种跳梁小丑的皮影戏台。
因此他需要一个可靠的军师来帮他谋划帮他走出整团迷雾。
“那位伯伯已仙逝多年了。”
原本柳轻心只是打算借用一下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顾伯伯的话教训一下翎钧。
却不料他竟半点儿都不客气的跟自己问起了说这话的人的下落。
莫说她压根儿就不知道那位顾伯伯到底是个什么不得了的人物就算知道她也不可能夸越千年回到未来去把那位顾伯伯给他拖来大明朝啊!
“自古英才遭天妒。”
“可惜。”
“可惜。”
听已无可能找到那位贤士翎钧不禁遗憾的叹了口气。
逝者已矣他不是那种遇到困难就轻言放弃的人。
既然没有外力可以倚仗那便奋力向前自己踩一条路出来。
这般想着翎钧不自觉的用力的点了点头。
……
闲茶无味。
落子有声。
棋局中的一方天地降龙伏虎竟渐渐的帮翎钧重新安稳了心神。
“夫人外边有三个当兵的求见老爷。”
前来通报的是负责今日前堂值守的婆子。
见她家老爷正在与夫人下棋不敢叨扰又恐误事便索性硬着头皮靠近柳轻心用尽可能小的声音跟她通禀了一声。
“嗯让他们进来一边儿候着罢。”
“有什么事儿等老爷陪我下完了这局棋再说不迟。”
柳轻心头也未抬像是压根儿就不欢迎这突然到来影响了她玩耍的客人。
“大过年的连个招呼也不打就跑来别人家拜访这些人可真是讨厌的紧!”
“等等!”
“我要悔棋!”
“刚才那个子儿我放错了地方才被你吃了这一大片!”
“不算!”
“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