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
扬州自古便是繁华富庶之地到了本朝更是有“扬一益二”的说法俨然已是大唐的生财宝盆。
而扬州瘦西湖畔一座珠光宝气的小楼屹立在浩渺烟波中正是十大派门中玲珑珍阁的总阁。
玲珑珍阁比之其他门派更像是由修者组成的商会大唐十五道甚至西域、南诏、高丽都有它的分阁从粮食药草等日常必需到法宝秘籍等奇珍异物但凡存在需求总能看到玲珑珍阁的影子说句富可敌国或许也不为过。
可拥有难以计数的财富的现任玲珑阁阁主其真实身份却少有人知。
有人传闻他担心别人觊觎他的富可敌国的身家所以不敢抛头露面。有人说他其实是妖族埋在人族的钉子才会吮骨吸髓般从其他修者身上榨取最后一枚钱财也因此无法见人。
更玄奇的说法是玲珑珍阁并没有阁主或者说“财富”本身就是玲珑珍阁的阁主出于对财富的共同追求玲珑珍阁从大掌柜、掌柜、朝奉、匠人的每一个人都甘受“财富”驱使沦为金钱的奴隶为求利益、不计风险不择手段只为了让财富越滚越多。
而已升任总阁大掌柜的张惯晴却清楚玲珑珍阁的阁主切实存在但说他是财富的化身也并无不可。
更准确的说应该是“她”。
张惯晴眼见她加入玲珑珍阁不过二十年却从普通工匠干起一步步晋升最终成为执掌玲珑珍阁的阁主在她之前设立百余年的玲珑珍阁已日暮西山显出陈腐衰朽之像是她革旧立新施展手腕让玲珑珍阁再焕生机达到前所未见的鼎盛及至今日分散各地玲珑珍阁俨然织成一张供血网络供给的是源源不断的货物回流的是滚滚的财富。
所以张惯晴对她既敬又畏尤其是汇报坏消息的时候。
“……禀阁主淮南、剑南、岭南等地的分阁均有回报近日新法器炼制的坏损比重已激升至七成几日来可统计的损失已达十万贯稍远的分阁还未回报预计最终损失可达三十贯……”
“还有发往益州的三批药草货船都被暴雨堵在运河中若天再不放晴货船内中的药材可要受潮发霉了……”
张惯晴一边汇报一边偷偷抬头试图看阁主面色却忘了二人之间隔着一层帘幕只能看到一道模糊身影而那道身影开口传来听不出情绪的雍容女声:“原因可曾查明?”
张惯晴道:“据少阁主主来信……”
话放出口便被打断只听那女声又道:“玲珑珍阁可没有‘少阁主’这一职务加入其它派门之人与玲珑珍阁也再无牵连的价值你若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他我那败家的儿子可以与我一样称他为‘赔钱货’。”
张惯晴心中叫苦道:“你们娘俩的事你当娘能这么的叫得老张我哪能叫得?”但他自不敢直说只将称谓含糊过去道:“总之那个他传信过来说皆是因为六道恶灭吸取地气欲为帝凌天开启净天仪式一旦仪式完成帝凌天恐无人能制所以想请阁主尽快遣人援助以免大祸成时无力回天!”
阁主轻嗤一声道:“赔钱货就是赔钱货一开口就是赔本生意。”
张惯晴见状探问道:“那这笔买卖咱们不做?”
便又听帘幕后的阁主道:“做为何不做?六道恶灭强吸地气致使灾难四起阻绝商路而制作法器皆需灌注灵力天地灵力失衡让我们怎么制造法器?六道不除咱们只会越赔越多。你即刻召集淮南、剑南、岭南三道的各家掌柜告诉他们不管重金聘用也好自己上阵也罢一日之内三道要招满百名高手送去援助素妙音那伙人同时开启库房不管是符咒还是法器他们只要装得下统统可以一并带去。”
张惯晴听得瞠目咋舌重金招募高手倒还罢了毕竟再多赏赐也只活人能拿但让招募的人可以再库房中任取法器符咒以他们阁主雁过拔毛的风格来看可真是下了血本。让张惯晴不由道:“这次不管输赢咱们可是亏大了……”
阁主却冷笑道:“输了自是血本无归但赢了我便能十倍赚回来。还有一句话悄悄传给各家掌柜连日暴雨令运河货船沉没药草供应不上伤药无法制作库存告罄。”
张惯晴纠正道:“阁主咱们的货船只是被风雨堵住并未沉没……”
“我说它们沉了。”帘幕后传来阁主平静却又威仪的声音。
“是属下这就安排人将货船凿沉!”张惯晴心头一惊立时明白阁主用意此战若败玲珑珍阁再无法做安稳生意所以阁主会不惜重本在最短时间调动最大资源援助这场决战。
可此战即便取胜伤亡也定惨重必然需要大量的伤药而阁主便是让伤药变得奇货可居。
三船药草若在战后到益州只会压低药草价格而若扣留这三船药草不发货又会落人口实将他们囤积居奇大发战争财的心思暴露所以阁主宁愿将船凿沉在众目睽睽下将药草毁去。
虽失了三船的药草南方三道剩下的药草价格却可能翻上十倍不止。
心思虽明白张惯晴仍出一身冷汗但商人本性和背后巨大利润怂恿着他照令去办正要告退时又听阁主将他叫住自嘲一般的叮嘱道:“对了囤货之时记得咱暗中控制的其他商会去做咱玲珑珍阁可是为灭六道倾尽家底了莫要坏了声誉毕竟咱们是——”
“名门正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