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呢?你不能改变社会的格局也改变不了社长的决定但你又偏偏不能背叛自己的良心。你活在现实里却处处在追寻童话里的正义你不觉得自己活得很累么?到头来错的到底是世界还是你呢?”
她摇了摇头用看待一个白日梦的少女的目光重新将她从头到脚的凌迟了一遍。
“你不但认不清自己也认不清社情。你既不能改变这个世界又不愿意去适应它。你这样的人就算是清高了一辈子也只能是活在自己的梦里。”
这些话她似乎是忍了很久。
借着这个机会一口气说完后她就将长发一甩傲然离开。高跟鞋撞击地面的声音咔咔咔的回响在办公间里。
月橘望着她的背影却是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好一阵子她才抱着稿件一步一步的再朝着自己的座位走去。
一直以来她都很不喜欢像宋浅浅这样活得太过现实、势利的人。在她眼里好像什么都只是一场交易。她做不做一件事取决的只是“它值不值得去做”。
为什么做事就一定要带着目的性呢?月橘曾经暗暗想着难道就不能因为单纯的喜欢所以就去做吗?一个没有梦想的人活一世该有多可悲啊。
直到今天她才发现宋浅浅其实也有梦想。金钱就是她的梦想。
是啊……用金钱垒成的梦想比自己仅仅用一腔热血垒成的梦想看起来要踏实多了。
无论是社长还是这个报社里的其他人又或者是其他许许多多的成年人他们已经过了做梦的年纪也许他们都会认为宋浅浅比自己活得明白。
但是月橘却还是不能理解。
因为活在社会之中每个人就必须完全放弃自我去融入社会吗?
因为社情就可以完全不去考虑人情吗?
一开始当记者她就是希望能多写一些正能量的文章为弱势群体发声为人们的心灵带来启迪给社会带来有益的转变。
但现在她觉得自己做不到了。
也许她唯一还能做的就是让自己不要随波逐流不要变得和其他人一样唯利是图。
……
那一个下午月橘一直奔波在两个办公间反反复复的改稿。
坐在她座位附近的人都看着她跑来跑去只能摇头感慨。
现在月橘面对着眼前的屏幕面对着那大段大段陌生的文字只感到有一种满满的无力感正从心间升起。
到最后她还是失败了。她以为她可以保留自己的一些思想可那篇稿子最后却还是按照社长的指示被修改得面目全非。
她的确没有资格去反抗社长。毕竟社长才是那个决定了她的稿子能不能见报的人。她可以坚持拒绝修改但社长也可以拒绝刊登她的稿件。
她想改变的改变不了想坚持的什么都没能留住。
看着那篇几乎是从头到尾大变样的文章想到它将会被冠上自己的名字登报她就觉得心里堵的慌。
这个时候身边终于有同事忍不住开口了。
“月橘啊?稿子又退回来了?”
“我说你这是何必呢?”他这么一说其他同事也都围拢了过来。这都是一群年轻人凑起热闹来就是七嘴八舌“就照着社长的意思改吧每篇稿子在刊登之前都是要复审好几遍的不可能就那么轻松让你‘夹带私货’的。”
“就是啊这要是你的个人主页你想怎么写就怎么写但是你现在是代表我们报社写稿万一让人家告了首先吃官司的也是社长你也总得为大家想想啊!”
月橘没有理会他们的劝说她只是转过头轻声问了一句:
“组长还没回来么?”
她所指的是这个社会组的组长。在报社里根据报道栏目的不同也划分出了很多个不同的小组。例如社会组、娱乐组、体育组等等每个小组专门报道相应的新闻。月橘所在的社会组就是着重报道社会事件的小组。
原本组员写好了稿子是应该先拿给组长审核通过之后再由组长统一拿给社长复审的。以前月橘和组长的沟通一向都很愉快今天也是因为组长一早就出去跑新闻这才让她不得不直接去和社长沟通。
“组长?”这突然的话题转换让那几名被问到的同事都愣了一下半晌才有人答道:
“哦在外地还没回来吧就上次说的那个食品安全的新闻。”
“不是化工厂水污染的新闻么?”月橘有些困惑的皱眉。
“你说那个啊那个给淮哥去跑了。”那名同事顺势坐到了办公桌上“淮哥说自己刚好有个采访要到那一带去一趟就顺便帮他跑了。作为交换他原本负责的那个食品安全新闻就交给组长代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