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月担心地看着她:“这里的路很难走,我怕你刚来会走不习惯……”
叶青楠笑笑,去拿自己的帆布包:“没事,你借我一双球鞋穿吧。”
吴校长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太,她个头不高,穿着朴实,笑起来慈爱又温暖。三个人都穿着轻便的运动鞋,一路互相搀扶着,步行在弯弯曲曲的山路上。
辍学的孩子是住在龚家寨的一个名叫阿加梅的少数民族女孩,她的父亲常年在外打工,母亲体弱多病,家里除了她,还有一个小她两岁的弟弟。
当三个人赶到她家的时候,都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那个家破的只剩了一块房顶,房屋四周甚至没有围墙,只用几根木桩子勉强支撑着。杂乱的木板床上躺着一个骨瘦如柴的女人,年幼的儿子正站在床边喂妈妈喝水,懂事的阿加梅则蹲在一边的炉火前添柴烧火,看不出颜色的锅盖边上冒着层层叠叠的白烟,不知道锅里煮的是水还是饭。
看见老师们来了,床上的女人赶紧挣扎着坐起身子,嘴里热情地说着她们听不懂的方言。
阿加梅站起身,瞪着一双怯生生的大眼睛,解释道:“吴校长,胡老师,我以后不去上学了,妈妈生病了,弟弟还小,家里没人照顾……”她说完,嘴角往上翘了翘,似乎是想给她们一个礼貌的微笑。
吴校长走到了阿加梅母亲的床前,和颜悦色地说:“让两个孩子都去上学吧,费用你别担心,我来想办法,学校里还有空余的房子,过两天我安排几个男老师过来,帮你们搬过去住,这样也方便阿加梅照顾你。”
那女人显然是听不懂吴校长的话,只是傻愣愣地看着女儿,直到阿加梅给她翻译了一遍,她才明白过来,她双手合十,不停地低头作揖,向吴校长道谢。
叶青楠把自己背包里所有食物都倒了出来,阿加梅的弟弟,那个只有五六岁大的小男孩,他直勾勾地盯着那堆食物咽了一下口水,却懂事的没有伸手去拿。
从龚家寨出来,叶青楠和胡月的心情无比沉重,吴校长安慰她们说:“你们两个别哭丧着脸了,这里会慢慢好起来的,阿加梅也会好起来的,我们不是正在帮助他们嘛。”
叶青楠在心里做了一个决定,她转过头问吴校长:“吴校长,学校里还需要老师吗?”
“怎么?你想要加入我们吗?”吴校长笑得和蔼可亲,“这里的条件可是很艰苦的。”
胡月也打趣她:“您还是省省吧大小姐,那帮野孩子们可没有你想象中的好管理。”
叶青楠表示心意已决:“没事,我会努力做好的。”她开始向吴校长毛遂自荐,“我是厢城大学本科毕业,大学里专业学的美术,不过我的文化课也是不错的,我想我能够胜任。”
“我们学校条件差,待遇也不好,所以常年缺老师,你要是愿意来,我当然求之不得,”吴校长说,“你先去三年级二班吧,正好王老师一个人忙不过来,明天去试试怎么样。”
叶青楠痛快地答应下来:“好,谢谢吴校长。”
胡月告诉她,与她搭档的王老师叫王唯向,是全校数第一的大帅哥,他本是名校毕业可以留在大城市找份好工作的,却执意要报效家乡,又回到了这个贫穷落后的小地方。吴校长呢,老家是上海的,她在那个繁华的大城市教了一辈子书,是个正儿八经的在编优秀教师,退休以后拿着大半辈子的积蓄来这里开办了这所希望小学,这一来就是十几年,为这所学校操碎了心,也给这片贫瘠的土地带来了生机和希望。
叶青楠觉得自己简直弱爆了,她空有一番理想,却从来没有付诸实践,而像吴校长王老师这些人们,却正用自己平凡的双手为贫困的孩子们撑起一片天。
什么儿女情长啊,什么失恋的痛苦啊,在这些无边的大爱面前,简直不值一提。从昨天开始,叶青楠已经不戴口罩了,因为她发现这里的每一个人都皮肤粗糙,面容黝黑,没有人会在意她脸上是否有疤痕,是否难看好看。
周一早上,叶青楠在吴校长的带领下去了三年级二班,正如胡月所说,王老师是个高高瘦瘦的大帅哥,她们进教室的时候,他正在带领孩子们早读。
看到她们进来,王唯向敲了敲黑板,教室里立刻安静下来,他向孩子们介绍道:“这是新来的叶老师,大家欢迎!”
叶青楠微笑着走上了讲台,看着眼前简陋的教室和衣衫褴褛的孩子们,她感慨万千:“同学们,我叫叶青楠,是你们的叶老师,从今以后,我教大家的语文课美术课还有音乐课,真心希望能和你们成为好朋友,与你们共同进步……”
简短的发言过后,教室里掌声四起。
远在千里之外的昌源市,病毒正在无节制地泛滥,手术台如同战场,抢救每一个生命都在争分夺秒。
陆瀚东和他的同事们来到这里已经快一个月了,每天连续工作十几个小时是常态,没有时间好好睡觉,甚至连喝水吃饭也是站在手术室外面匆匆几分钟解决。
一夜超强度的工作后,陆瀚东走出手术室的时候已经是早上八点多,他本该去临时宿舍休息一下的,可当他经过导医台的时候,却被一个年轻母亲的哭声拉住了脚步。
那个女人披头散发衣衫不整,手里抱着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孩子口唇青紫,面如死灰,小脑袋耷拉在母亲的肩头,看样子是已经休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