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暝的酒葫芦在嘴边停下了。
他蓦然转过头,看向那株高大苍翠的植物。他在最初曾把她与苍筠弄混过,但现在,即便是思绪仍旧处于混沌之中,他也能辨认出这株植物的名字叫做王苋,是他以血浇灌的弟子。
王暝的嘴角向旁勾起,露出似哭似笑的古怪笑容来。他大笑起来,酒葫芦甩到一旁。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当然是因为——”
王暝笑得东倒西歪,他脸上挂着古怪的笑容,伸手指向王苋。
“就你最他妈大啊。”
“是……这样吗?”
王苋迷茫地重复,她只有王暝与苍筠一起编纂功法的记忆,没有二人初见的记忆,所以自然不明白这个理由有多么充分。不过以植物的角度来看,庞大的身躯意味着经历过更悠久的岁月拥有更磅礴的生命力,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当然是这样!所以你将来可要变成个大胸长腿细腰小姐姐来报答我的恩情,知不知道?”
“我知道了,王暝。我能再问一个问题吗?”
王苋的声音变得更加温柔了。
“问!”
“你为什么……在哭呢?”
“啊?”
王暝以全域视觉看向自己的脸,直到此时他才发现自己此时的表情丑不堪言,笑容狰狞,但泪水却在顺着脸颊肆意流淌,滴落在早已被白酒打湿的衣襟上。
光是看着这副样子,就让人心里难受。
“哦,我这是喝酒喝顶了,从眼睛里往外冒。没见过吧?知道鼻泪管是什么吗?我厉不厉害?”
王苋老老实实地回答道:“确实没见过,不知道,超级厉害。”
“哼,知道厉害就好。这么厉害的事情,不能再给你看了。”
王暝躺倒在向日葵的花盘上,蜷曲起身体,背后那对宽大的白色翼手合拢起来,把他包裹其中。
数秒后,翅膀构成的白茧里爆发出了痛哭、咆哮、嘶吼、咒骂与哀求,这些声音断断续续,连不成句,但足以把主人的情感宣泄出来。
王苋早就隔绝了房子内外的声音,她怜惜地看着让自己躲藏起来的王暝,无声叹息。
第二天早上,当阳光透过翼膜照到王暝的脸上时,安阳君睁开了眼睛。
他收拢翅膀,从花盘上坐起身来,环顾四周。
“嗯?我梦游了吗。”
他在大脑记忆区翻找出昨天的记忆,露出一丝苦笑。
“啊……喝多了,真丢人啊。”
“王苋,我昨天跟你说的话不必过分在意。虽说你若是下定决心成为女性的话,一个曲线优美的身体的确不错,但这可不是你能决定的。刻意改变容貌的是变化之术,而非人化之术,记住了吗?”
“王暝你喜欢曲线优美的身体吗?”
“当然喜欢。”
“那我会尽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