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师弟虽然自己声称放弃修仙,但谁知道是真是假……他不是号称‘天才’么?这些年独自修炼也不无可能。”严落亭道。
看到严落亭似乎非要将罪名算在天逍的头上,朱晓敏怒火中烧,连珠炮似的骂道:“严落亭!动动你的脑子!天逍哥他为何要放弃太清宗优秀的修仙条件跑到外面去独自修炼?我知道你向来看不惯天逍哥,但请你说话时摸摸自己的良心!”
严落亭听到朱晓敏不客气的直呼自己的名字,也忍不住喝道:“放肆!我是你的师兄,你怎敢如此无礼?”
一直沉默不语的天遥此时开口道:“严师兄,晓敏她一时心急,言语冒犯,请你莫要怪罪。天逍哥的笔迹我熟悉得很,经我刚才仔细观察,这些字不像是他写的,倒有些像是我的字迹。”
众人听了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严落亭不解地问:“何师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想说你自己就是凶手么?”
“不是。我怀疑,凶手说不定在哪里看到过我写的字,刻意模仿而已。”天遥指着字迹解释,“比如这个‘天’字,撇短捺长,撇末急提,捺末延拖,这正是我写字的独特习惯,其他几个有撇和捺的字同样如此。”
朱晓敏凑近了仔细看了看,表示赞同:“对哦,天逍哥的字笔笔有力,端正整齐,不是这个样子的。这些字看上去略有倾斜,用力较轻,倒真像是天遥哥的笔迹。”
天遥点点头:“不知凶手究竟是何用意。总之,几位师兄无辜丧命,得先向外公禀报。”
“嗯,我现在就禀报给李爷爷。”朱晓敏从包袱里拿出了灵息玉。
正要度灵传信,朱晓敏的手却被严落亭按住了。“朱师妹,先别着急……”他有些窘迫地说,“我太清宗距此甚远,不如让晓莲禀报金仙宗的宗主回来彻查吧,相信她定能明查是非,绝不会冤枉了天逍师弟……”
朱晓敏甩开严落亭的手:“严师兄,死了四位本门弟子,为何要由别宗之人彻查?她们查她们的,我们查我们的!”
其实严落亭的话都是借口,真实的心思并非如此。那几位师弟,死得太难看了,连衣服都没有穿好,旁边就是露着肩膀和大腿的妖艳女子,用脚趾头想想也明白是怎么回事。私自与人双修乃是违背宗规的行为,若是宗里派人过来调查,他自己的脸面也不保。
严落亭正欲开口,身后却传来洪亮的一声:“说得没错!本门弟子的死,就该由本门之人彻查!”
众人扭头一看,陆柏峰正坐在路旁的一块岩石上,手里还拿着个酒葫芦。
“陆师兄!”朱晓敏欣喜地
喊道。
“晓敏,休得无礼!见过陆长老。”天遥拱手躬身。
花清雨也恭敬地行了个礼。
“哈哈,不要叫我‘长老’,听你们叫我‘师兄’习惯了,还是‘陆师兄’吧。”陆柏峰爽朗地笑道。虽然当上了长老,但他还是原来那副随和的模样。
严落亭有些吃惊,这已经是下山后第二次遇见陆柏峰了,他也行礼道:“陆师兄。”
谢晓莲一听是太清宗的长老,不敢怠慢,赶紧恭拜。
陆柏峰仰头喝了口酒,眯起眼睛望着严落亭说:“我可没说你也能叫我‘师兄’。严落亭,你还敢说那位姑娘不是你的双修道侣吗?”
谢晓莲听了立即不满地瞪着严落亭。自从认识严落亭的那晚起,她就已经是严落亭的人了。
严落亭只得承认:“不敢,不敢。她的确是我的双修道侣。当日未曾说清,还请陆长老原谅。”
“那几人身边的女子,也是他们的双修道侣吧?你身为师兄,竟然带着师弟们一起犯错,回去定要禀明执法长老,依宗规处置!”陆柏峰毫不客气地训斥道。私自结成道侣,欺骗宗内长老,管教师弟不严,严落亭一连犯了不少错,回去受罚是在所难免了。
“是,是。”严落亭唯唯诺诺。
朱晓敏拉着天遥和花清雨跑到了陆柏峰面前,问道:“陆师兄,你怎么会来这儿?”
“其实我在建州就看到你们了。刚才我办完了正事,正在回宗的路上。突然发现这里烧着大火,于是就过来看看,恰巧你们也在这里。”
“陆长老,我必须尽快将此事禀报师父,先行告辞。”谢晓莲走过来拱手道。
陆柏峰点了点头。谢晓莲看也没看一脸窝囊相的严落亭,直接御剑飞走了。
“你们对此事是什么看法?”陆柏峰转过头来。
天遥坚定地说:“虽然不知道是谁做的,但肯定不会是天逍哥。”
“我也相信不是天逍师弟。”花清雨赞同道。
“我也是。”朱晓敏亦道。
陆柏峰站起身来:“好!我们想得一样!既然如此,我立即向宗主禀报,派人来调查此事。”言罢,他收起了酒葫芦,拿出灵息玉,开始度灵传信。
片刻之后,就收到了回讯。陆柏峰灵识一探,对几人说:“好了,卢前辈和余长老会亲自前来调查,我留在这里等他们。你们三个无需担心,继续去寻找绝世仙剑的线索吧。严落亭,你立即回宗去见执法长老。”
“是。”严落亭老老实实地御剑离开了。
“卢前辈也要来?”天遥有些惊讶。
“是的。此事关乎到我太清宗的名誉,所以卢前辈才会如此重视。”
“陆师兄,你刚才训斥严落亭时,可真有魄力啊。到底是长老,气势就是不一样。”朱晓敏笑嘻嘻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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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落亭那个家伙……就算换做以前,我也照样会这么训他一顿。他的心思根本就没用在修仙上,那几个死去的师弟也是如此,所以宗主才把他们几个安排到猎言堂,希望他们多少能发挥些作用。可宗主想错了,他们下山之后变得更加肆无忌惮,如今做下给宗门丢脸的事,还丢了性命。对他们的死,我一点儿都不感到可惜。”陆柏峰气愤地说,“还是你们几个让人放心。天遥,晓敏,只要你们长此以往地努力修炼,未来的成就不可限量,太清宗说不定会在你们的领导下取得前所未有的辉煌成就。清雨,虽然你并非本门中人,但因你师父的关系,花一脉将一直是我宗牢不可破的盟友,将来若太清宗遇到危难之时,还望你不吝高超的医术,助我宗一臂之力。”
“陆师兄,你谬赞了。”天遥笑道。
“啧啧,‘未来的成就不可限量’,‘领导太清宗取得辉煌’,以前咋不知道陆师兄这么会夸人呢?”朱晓敏掩着嘴“咯咯”直笑。
陆柏峰敲了一下朱晓敏的脑袋:“就数你最调皮。好了,快走吧。”
三人和他道了别,一起御剑离开了金仙宗。陆柏峰望着越来越小的三个身影,露出了一丝笑容。
然后,陆柏峰回到了前山。此时天已经大亮,金仙宗正殿和偏殿的大火终于熄灭了,两座大殿如今只剩下断壁颓垣和几根被烟火熏得漆黑的柱子。偏殿中的丹药、秘药、剑籍等等尽皆付之一炬。时不时吹来的寒风扬起了烟尘和灰烬,在空中不断地盘旋飘荡,诉说着无尽的萧条与荒凉。
卢海龙和余瑞江赶来大约要两天的功夫。陆柏峰将守门弟子的尸体与后山的诸多尸体全部搬至一个大房间内,关门时忽觉天上悠然飘起了雪。望着漫天飞舞的雪花,陆柏峰自言自语:“这场雪下得正好,可以延缓尸体腐烂的时间。”
雪越下越大,渐渐掩盖住了地上的血迹。在青龙大陆南部,如此大雪实属罕见。陆柏峰缓步来到殿前的空地上,席地而坐,冒着茫茫大雪开始冥想修炼。雪花落在他的头上和肩上,他却始终一动也不动。
时光在不知不觉中飞逝,雪渐渐停了,天气却依旧寒冷。地面上积了厚厚的一层雪,唯独陆柏峰身周一圈没有变化,他这样纹丝不动地冥想已经整整一天了。
忽然,陆柏峰睁开了双眼,站起身来,向半空望去。
有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