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底。
京师中会试的氛围更加浓烈。
读书人本就是大明的中流砥柱加上正德朝皇帝对文臣的打压并不厉害文臣在强势的内阁首辅杨廷和带领下逐渐掌控大明政坛这也使得文人地位进一步提高。
自宣德以来文官当政的局面一步步得到加强至土木堡之变后更甚。读书人地位有了就会有更多人对科举趋之若鹜。
正月二十八这天朱浩见到了姗姗来迟的公孙衣。
公孙衣属于那种宁可在家多住两天也坚决不早些到京师投店花冤枉钱的类型不过以安陆到京师的距离才提前不到十天左右抵达朱浩觉得公孙衣的心可真大。
“唉!别提了到开封时发现马车坏了想租船改走大运河发现河南、河北各处都上冻船开不了只能跟人搭伙坐车北上……朱浩啊你北上之我甚是挂念。”
公孙衣言辞中满是感慨。
朱浩心想你现在家业可不小据我所知这几年带地投献的农户不在少数结果到京城赶考连个仆人都不带独身上路也不怕被人惦记更可甚者连马车你都不买好的最后落得个与人搭伙坐车到京师的局面。
天下读书人都这般节俭……估计大明朝官都该衣服上打补丁了。
朱浩笑道:“公孙先生路上经历如此多的波折到京师后不会影响考试心情吧?”
“这个……”
公孙衣凑过来小声道“我与母亲以及舍内商议过了这次会试不做他想与其再将时光蹉跎于考进士这样不切实际的想法上不如早些参加吏部选官或可及早牧守一方从此后不必受人白眼吃饭用度方面……也能自在许多。”
朱浩听了很无语。
年纪轻轻就要放弃考进士的理想堂而皇之接受选官?还借口“吃饭用度”更随意?
你家现在缺钱缺到这个份儿上由于担心吃不上饭非要接受朝廷放官才有安全感?
朱浩摇头叹道:“人各有志不能勉强若是考中进士再放官……”
“别提了。”
公孙衣叹道“我岂能不知考中进士后再放官何等荣光?但奈何才学不行话说当初要不是你给我押题我连举人都考不上……有点自知之明也挺好总是做那春秋大梦不如实实在在过日子。”
脚踏实地……
听着在理关键是你公孙衣是这种人吗?
不过朱浩似也理解公孙衣还有孙孺的想法他们都是靠自己押题才考中举人以他们本身的能力或许压根儿就不敢想象年纪轻轻便考中举人当获得不符合自己才学的地位时他们就会自我怀疑最后觉得……脚踏实地才是正途。
朱浩既帮了他们也是害了他们让他们的自信心进一步遭受打击。
朱浩道:“就算考不上也先等过个两年再放官。”
“嗯?”
公孙衣不解“这是为何?”
朱浩板起脸来喝问:“听不听我的?”
公孙衣很尴尬现在被自己曾经的学生出言威胁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但他还是识相地点头:“只要时间别拖太久你说了算。”
朱浩脸色这才稍微缓和算是放过公孙衣。
难道要告诉对方这两年你学生朱四有可能当皇帝等他登基后你再去当官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很多事需要避讳虽然朱浩也知道公孙衣考中进士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也许真的就让他撞上了呢?
……
……
公孙衣见过朱浩后才去拜见唐寅。
唐寅跟公孙衣的关系不是师生也不算严格意义上的朋友唐寅更像是公孙衣的“前辈”二人叙旧时朱浩就没去凑热闹了。
当天他要跟孙孺出去买书顺带看看京师一些大儒开坛讲学观察一下京师现在流行什么学术。
以朱浩的认知就算如今是心学发展的高峰期但或许是因为王守仁还在朝为官没到各地讲学再加上心学流派的形成主要在闽、赣、粤等地使得北方对于心学的研究氛围并不浓烈。
“先生我们在这儿听他们讲的那些东西对接下来会试有用吗?”
孙孺听了几场脑子里一片迷糊。
孙孺自诩学问很高但他明显听不懂别人讲的内容就跟听天书一般因为这些大儒并不是讲经义对科举一点价值都没有。
朱浩道:“知敌人所长才好补自身所短即便你听不明白也用心去听回去后写份感言给我。”
“……”
孙孺顿时感觉自己话多惹恼了先生。
听都听不懂谈何写感言?
感言这东西以往他完全不明白但跟随朱浩时间久了朱浩没事就让他写点感言其实就是心得体会孙孺感觉朱浩是借此折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