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就算整个河东裴氏站在一处反对房俊又能如何?那可是连关陇、山东、江南各大门阀都不放在眼内的人物。
裴炎道:“纵然房二气焰嚣张可咱们不能坐以待毙若是任由欺凌哪里还有容身之处?”
他虽然刚及舞象之年却已经完婚妻子出身彭城刘氏潭州都督刘德敏之女前刑部尚书刘德威侄女……
妻族与房俊之恩怨已经颇多如今又加上自家与房俊之龌蹉血气方刚的裴炎岂能忍受?
裴大同问道:“你待如何?”
房俊嚣张跋扈当场将二弟裴翼拿下若是交由刑部或者京兆府还好说总能寻到人脉打点一二可人被解送“百骑司”当真是一筹莫展。
裴炎道:“父亲不必担心房二就算再是权倾朝野总不能一手遮天吧?我这就前去御史台于御史大夫面前告他一状无论如何要将二叔解救出来!再不行就去承天门前叩阙鸣冤定要讨还公道!”
“百骑司”那是什么地方?虽然对外宣称只负责京畿地区安稳以及对外军事情报但实际上却是皇帝维系皇权的“鹰犬爪牙”最擅长刑讯逼供若是裴翼在三木之下被逼的按照房俊之意供认一些子虚乌有之事整个“洗马裴”都要被牵连进去阖家遭殃。
裴大同也只能无奈认可他之前不过是区区一个折冲府校尉现在更因伤赋闲在家对于此等朝堂风波又能有什么办法?
好在自家儿子素来聪慧伶俐极有主见索性交由他一手去办任何后果全家承担便是。
……
裴炎抵达御史台之时已经接近申时寻常衙门已经下值但是御史台这种衙门整日里接收举报、审办案件、弹劾官员等等事务无尽无休只要不是休沐之日往往要到酉时皇城落锁之时才会下值。
来到门口递上名帖言明有要事求见御史大夫。
门口的官吏见到名帖上“裴炎”之名便客气的让他稍等而后入内通禀。裴炎就读于“弘文馆”受到当朝数位大儒的褒奖推崇名气很大这样的人跑来御史台告状官吏自然不敢怠慢……
未几官吏返回请裴炎入内御史大夫果然予以接见。
裴炎随着书吏入内没有进入正堂而是左拐之后路过一间间灯火明亮的房间至东侧最后一间值房前止步书吏笑道:“上官特意叮嘱郎君来后无需通传可即刻入内。”
裴炎年级虽轻却也不是没见识的毛头小子平日在弘文馆往来皆官员、勋贵阅历不浅躬身施礼相谢而后整理衣冠昂然迈步进入值房。
此时天色依然接近全黑值房内燃着灯烛一人正在对着门口的书案上埋首案牍案头高高一大摞奏疏、公文便是旁边的地上也摆放着一垛一垛使得整间值房仿佛都堆放在文山案海之中。
裴炎前行几步距离书案三步处停下一揖及地恭声道:“弘文馆学子裴炎见过上官。”
“哦”
书案之后的刘祥道这才抬起头看了一眼应了一声而后重新埋首案牍。
裴炎未曾听闻叫起之言只能保持躬身作揖的姿态好半晌之后腰酸手麻正犹豫着是是否刘祥道忘了自己而自己是出言提醒一声为好还是干脆直接起身合适……
刘祥道这时才放下毛笔拿起一旁的茶杯啜了一口凉茶声音略带疲惫:“说说吧不在弘文馆好生读书跑到此地作甚?”
裴炎自怀中掏出一份事先写好的状纸双手呈递案头沉声道:“叔父乃工部官员裴翼被越国公房俊无端迁怒押送‘百骑司’欲以酷刑加以陷害在下只能前来此处希望上官能够不畏强权、秉公执法。”
言罢有些忐忑的看着书案之后的刘祥道。
他知道房俊权柄通天、威名赫赫等闲无人敢去招惹即便明知其作奸犯科、亵渎律法下级司法机构怕是也很难维系公正只能将希望寄托于御史台希望监察百官的御史大夫能够彰显公正。
刘祥道喝着茶水接过状纸一目十行的看完而后随意丢在桌案上淡然道:“按大唐律例一下告上者若被证明乃是诬告罪加一等你可知晓?”
裴炎有些紧张:“在下熟读律法再清楚不过。”
刘祥道点点头:“你的名字我也曾经听闻是个聪慧且上进的孩子未来前程光明正因如此我给你一个机会要不要将这份状纸收回?”
裴炎冒汗了这话什么意思?是认为此事乃自己杜撰诬告让自己悬崖勒马及早收手?还是故作引诱让自己激愤之下再无转圜之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