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与桂儿相处的时日尚短,对他们而言,并不比陌生人熟悉多少,没什么情分可言。
但狗蛋就不一样了,他可是同他们一起长大的,情同手足,跟了主子那么多年,怎能说出这般话来
柴胡的怒气不由地上来了,“你若是怕死,就走”
“我什么时候怕过死”狗蛋像是被触怒的野兽,红了眼,指着散落了一地的灵牌,“我只怕遇上歹徒的追杀,无暇顾及它们,让它们沦落在荒郊野外”
柴胡意识到,自己先前是小人之心了,语气软了下来,“有主子在,你怕什么”
“咱们可不是去南赣玩的,而是上战场,就要做好最坏的打算。在战场上,只有武器和补给是必需的,其余的”狗蛋顿了顿,捏紧了拳头,继续道,“都是累赘。”
何关心头一凛,“你该不会是想”
尾音在上扬中戛然而止,之后的话何关没有继续说下去,在场的众人心里却是明白的。
狗蛋没有反驳,“还记得咱们刚进西域时,被十几国联手围剿,像是耗子一般东躲西藏吗”
何关等人当然记得,那时候他们的处境用两个字来形容,那就是“狼狈”,无比的“狼狈”。
每天不是在逃命,就是在逃命的路上。随身携带的东西,根据紧要程度的高低,一件接着一件被舍弃。先是扔了沉重的炊具,之后又扔了换洗的衣物,最后连大部分的食物都扔了,仅剩下能够维持最低生命限度的水和干粮。
狗蛋弯下腰,在一堆灵牌中捡起了属于大黄的那一块,轻柔地拂去沾染上的尘土。指腹划过上面的名字,一笔一划,都是他亲手刻下的,“与其到时候让它们流落在荒郊野外,还不如在今晚,由我亲自送它们最后一程。”
外人不清楚,柴胡几人可是了然的,那些灵牌对于狗蛋有多重要。
“可以寄放在庙里,等咱们给老将军报完仇,再回来取也不迟啊”
柴胡的提议,不在狗蛋的考虑范围内,“这个破地方,还回来做什么”
尽是些杨廷和那样的酸丁,眼睛长在了脑门上,看不起他们这群边陲来的。
他家主子怎么了
能将北元的铁骑撵得像群狗,能将西域的联军打得没了脾气。凭她的能力,什么样的男子配不上,如今只不过是做个小小的妃子。表面看似光鲜亮丽,说到底,还不就是个妾室。别说是皇后了,就连那个德妃和贤妃,都能爬到他家主子的头上作威作福。
他还为主子憋屈呢,那群酸丁竟哔哔上了。谁稀罕呢
“主子您可别舍不得,豹房的那位连护住您的能耐都没有,有什么资格做您的夫君。您要是喜欢脸白体弱的,我给您抢一个回来,保证比那个家伙强一百倍”
这都哪跟哪儿啊
怎么突然间就扯到了她的身上
现下要考虑的,还是那些灵牌该如何处理。无羡扭头望向了胡勒根,想听听他的意见。
胡勒根揉了揉黑子的脑袋,碧蓝的双眸沉静如水,包容如海,却在回波牵浪时,悄悄卷起了几分缱绻,“让它们早些进入轮回,才能得到真正的解脱。相信它们在天有灵,也能保佑我们此行一切顺利。”
无羡叹息了一声,“那就在今晚,送它们最后一程吧”
舒芳借口说,为了便于明日一早出发,赖在了无羡的院落暂住一晚。至于真正的目的,不就是为了就近监视吗反正大家都心知肚明了,也就懒得揭穿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