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不恨
韩玥双手按了下眼睛,无言以对。
看着这样的她,云衍心如刀绞,连饮数杯,想了想,还是将孰帝的态度转述。
欧阳槿听得发笑,半举着酒杯,低叹:“情伪之词,不听也罢。”
云衍挑了挑眉,“既然多说无用,那今晚,我们只管喝酒。来,这杯,我们敬明天”
黑暗再长,也有天亮的时候。
明日之忧,何必掺在今夜的酒里。
于是,一杯又一杯。
敬过往,敬信仰,敬生命,敬万物
“一直没问兄长,为何要姓欧阳”韩玥已有醉意,神态带着几分少女独有的娇憨,眸子却仍是清明静然,仿佛能望至人心。
今晚,兄长这个称呼,就如这热汤,这烈酒,一次又一次的温暖着欧阳槿冰封的心。
他溺爱般深望韩玥,说出的话,却如针尖一般,细细密密地直扎人心。
“欧阳出自姒姓,夏朝帝王姒少康的儿子无余,被封于会稽,
建立了越国,后被吴国灭之。十九年后,勾践复国,到勾践六世孙无疆为越王的时,被楚灭之。无疆的次子蹄被封于乌程欧余山的南部,以山南为阳,所以称为欧阳亭侯。无疆的支庶子孙,便以封地山名和封爵名为姓氏,形成了欧c欧阳c欧侯三个姓氏。”
闻之,韩玥心中狠狠一震。
越国被吴国打败,越王勾践立志报仇。他睡觉睡在柴草上,出门前要尝一尝悬在门前的苦胆,策励自己不忘耻辱卧薪尝胆的故事,流传千世。
他冠欧阳这个姓氏,竟是为了时时警醒自己。
这恨,已深刻在他的生命里。
如何能劝
云衍不懂这些历史,但也从灭国,复国这些字眼里,猜到了一些。
他从桌下寻到韩玥冰凉的手,一点点握紧。
原本不想让她再喝的念头打消,有时,言语不能驱赶心中寒凉,酒可以。
于是,又是一杯接一杯。
敬韩,敬云,敬张,敬李敬了好多的姓氏。
韩玥醉倒之前的最后一杯,她说:“敬兄长愿兄长长命百岁,愿你所得皆所愿,所遇皆所求,所求皆所得,所盼皆所期”
云衍将她横抱在怀,望着欧阳槿道:“她心中煎熬,比你更盛,只因,她之大爱,普照万民。她痛的是万民之痛,你我又如何忍心”
欧阳槿嘲讽一笑:“比起虚伪,孰人真是一代比一代强。你若真不忍心,又何需将她架到大义的火上煎烤”
云衍摇摇头,不必说了。
此恨难消,此仇难解,韩玥之境界无人能达,她必是要失望了。
“晋王”
行至小院门口,欧阳槿突然疾唤。
云衍没有回头。
欧阳槿一字一句:“你若敢伤她,我必让这世上,再无云这一姓氏。”
院中,又剩他一人。
若孤独是毒,他早已入骨。
若寂寞是蛊,他早已嗜心。
可为何
为何这一刻,他之痛,远胜于蚀骨嗜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