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柔的声音在她的耳边低喃:“乖,别哭!”
闭着眼,睫毛微微颤动着的言绯,说哭就能哭的她,这一刻,却流不出泪。
眼睛很涩,很难受。
但心口的位置更难受。
就像是被塞了一团能噎死人的棉花,令她喘不过气。
她被七彩星云的雷劈后竟然直接进阶到了元婴期。
七彩星云的雷劫中酝酿的能量远比她想的要多。
每一次将她劈成灰烬后,又能令她置之死地而后生。
犹如凤凰涅槃,每次新生,就是一种新的境界。
言绯隐约觉着,这应该也算是一种新式修炼方式。
她甚至可以在识海中和鸠占鹊巢的七彩星云们和平对话。
也能够开启识海封闭的大门,掌控自己的精神力之余,不会令强大的七彩星云跑出来毁灭一切。
也是因为精神力比从前更强大,她才能够感受到虫族女王这样一个精神力庞大的东西。
她以为,她能够先东方境一步把虫族女王灭掉,解决东方境的心头大患。
言绯的手指结印,将那些收集到的属于东方境的精神力用自己的精神力小心翼翼地包裹起来。
这才张开手,手上出现一小团刺眼的白。
是东方境的精神力,可是这里面,已经完全感受不到东方境的神魂气息。
他不仅仅把精神力自爆,还是以神魂为引子。
所以自爆的威力才会如此的巨大。
言绯垂着头,披散的蓬松卷发散落在小白团上,又被她无形拂开。
她喃喃:“值得吗?”
明明在话本子里,他带领着鲛人和人类为敌,试图把人类毁灭。
为什么现在,他却为了人类这样无声无息的毁灭了他自己。
如果不是她来到这里,或许整个星际没有人会知
道他为人类做了什么。
毕竟,人们都以为虫族已经灭亡。
言绯想不通。
想不通东方境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是活腻了吗?
她一眨不眨盯着面前的光团。
光团被她的精神力小心翼翼的包裹并滋养,不会散开消失。
她问出后,明知道这个小光团不会回应,还是认真等待着,等待着东方境的回应。
就如从前,不管什么时候她喊他,他都会含笑回应。
他会用温柔而又专注的目光望着她。
那样一双好看的眼睛里,满当当的盛的全是她。
是她放肆的笑,是她明媚的眉眼,是她的所有。
“东方境。”她喃喃地念着这个名字。
仿似他就在眼前,就在她注视的地方,默默回视着她。
“东方境。”她重复地念着。
“你怎么能样啊。”
你这样的人,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啊。
你不害怕死亡吗?
就,就不担心吗?
不担心你的女儿?
不担心你未出生的一对宝宝?
你做这样的选择时,心头可有一丝一毫的惦念着他们?
你做这种事情的时候,是否有想过一只鲛人,她也曾给过你承诺。
她明明说了,她会帮你解决虫族,解决一切的。
你怎么就,不相信她呢。
她的手指想去摩挲这小小的一团白芒。
可是手指即将要碰到的时候,又缩了回来。
“东方境。”她低喃:“我被雷劈了。”
“可疼可疼了。”
“疼的想流眼泪,想见你,想让你抱抱我。”
“我跑了很远很远,从另外一个地方跑来这里,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你。”
“我告诉自己,要宠着你,宠到你老死为止。”
“我满心欢喜来这里,想灭了虫族给你一个惊喜的。”
“想在你怀里听你夸我。”
“想让你抱着我夸我好厉害。”
“东方境,你怎么能这样做!”
你怎么,怎么能这样做呢。
你就没想过我吗?
你既然不信任我说的那些话,为什么就不想想,或许我很柔弱,需要你呢。
心口越来越鼓,像是那些被塞进去的棉花浸了水,沉沉的涨涨的。
眼睛不仅涩,而且疼。
疼的像是有什么刺进了眼中。
她呆滞的感受着这样的疼痛。
明明比起雷劈算不得什么。
可她却觉着这样的疼,一分一秒都难以忍耐。
“东方境,我好疼呀。”
好疼好疼。
从前只要她蹙蹙眉头,只要她稍有不顺心的地儿,他立刻就会觉察到,更遑论更多时候,她其实就是为了逗他,所以娇蛮地喊着疼。
只要她喊一声,他立刻就会紧张的走过来,把她当个小孩子一样抱着她在怀里哄。
或是无奈又温柔地望着她,帮她捏捏柔柔。
可是现在,她真疼了,他却没有任何的回应。
她耐心的等了很久很久,依旧得不到他的任何回应。
这天地间鸿蒙一片,四周静悄悄的没有任何的声息。
就好似,全世界只剩了她。
她的唇动了动。
下意识地想继续喊那三个字。
可是这一次,喉咙像是被什么胸口的那团浸了水的棉花堵了住。
她发不出一点声音。
好几次张口,就是没法念出那熟悉的几乎成为自己身体一部分的三个字。
有风轻轻拂来,吹起她长长的发。
发丝拂过她脸颊,落在她睫毛上。
随即像是有人用手帮她撩开发丝,温柔地将她的发丝朝后梳去。
那无形的手指缓缓蹭过她的脸颊,指腹温热,一如从前每一次。
她的睫毛颤了颤,身体静绷着,一动也不敢动。
生怕稍一动,就会失去这样的触感。
可这样的触感,却也是转瞬即逝,快的就像是一场幻觉。
她张了张口,声音依旧无法发出,“东方境!”
无声的三个字,突然就像是闸门般,干涩的眼中,泪水却下一刻滚滚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