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越天德二十九年,十二月二十九。
北辕豪率领二十万精兵冲击垣东大营,垣东惨败。与此同时,碾州兴安伯父子带兵一路追杀垣东残部,直接将敌军赶出大越边境,史称“碾玉大捷”。
皇上大喜,封北辕豪为宁远伯,兴安伯父子守城有功,尹恒则升为兴安候。
同时,为感念忠烈,特追封唐老将军唐天源为忠义候,长子唐洛为忠勇伯,次子唐淮为忠信伯。唐旻为世子。韩国公韩首诚追封为阜宁郡王,其子韩衍袭韩国公位。
唐府旧址里,尹天枢双手血污,行尸走肉一般站着齐膝深的淤泥里不知疲倦地挖着,少年的十个指甲已经掉了三个,可他却还是咬牙继续挖。
至少能挖到一点点她的东西也好!什么都好!他一寸一寸地寻找。
“世子!世子!”一名传令兵急急忙忙喊道:“寒川军回来了!”
尹天枢浑身一震,猛然抬头问道:“你说谁回来了?”
“寒川军!就是去百溪支援的那支寒川军啊!”传令兵喊道。
尹天枢急忙从淤泥里跳出来,把手往衣服上抹了抹,飞身上马往大营赶去。
到了大营就见到一地的人穿着大越的军服,横七竖八倒在地上,一问才知道他们是连续赶了三天的路才终于赶了回来。
而当他来到主帅营帐时,看到的却是韩蔚霖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模样。一旁的军医正在给冷澈包扎伤口,少年却已经靠着椅子睡着了。
冷澈感觉到有人接近,猛地睁开眼睛,在看到是他之后放松下来,轻声问道:“雪儿呢?赶紧叫她过来啊,蔚霖哥快不行了。”
尹天枢站在原地,微微摇了摇头。
“你摇头是什么意思?”冷澈一下字站起身,“不是说已经打赢了吗?”
少年攥紧拳头,指端的血液一滴一滴落在地上,他哽着说:“他们引了垣东大军进玉州,然后炸了绝壁,黑水河……”
说到这里他已经说不下去了,室内一片死寂。
过了好一会儿,冷澈突然冷笑一声说道:“所以你们所谓的大捷不过是打跑了一群残兵败将罢了?”
尹天枢咬紧牙关一声不吭,默认了。
“那雪儿呢?人呢?”冷澈一把拉住尹天枢的衣领,大吼道:“她人呢?就算,就算……总该有点什么吧?”
尹天枢又一次摇了摇头。
“艹!你他妈的摇头是什么意思?”冷澈终是怒了,狠狠一拳将尹天枢打到在地,“你不是一直在吗?为什么没有护好她?为什么?她那么喜欢你,没名没分也要给你生孩子,你就这么对她吗?尹天枢,你还是不是个男人啊!”
“若是她肯这么对我,我为她死了都愿意!你为什么没护好她?为什么?为什么?”少年越喊越激动,他双眼赤红,瞪着尹天枢,眼泪骤然滚落。
他低声呢喃着:“我还没告诉她我喜欢她呢,我从第一眼看到她就喜欢她,她那么明亮,美得像是天上的太阳。我应该早些告诉她的,我应该好好照顾她的,我不该走的……”
少年说着说着彻底崩溃了,双膝一软直接跪在地上,他一把拉住尹天枢的衣袖,泪流面目地哀求:“你把雪儿还给我,你把她还给我好不好?我求你了!我求你了!”
“雪儿,雪儿……”不知道是不是这边的声音实在是太大了,韩蔚霖被吵醒。
他面色灰青,缓缓张开眼睛,却无论如何都看不清眼前的一切,胸口已经疼得快要炸开,他的手不停地在空中摸索着,想摸到心上人的哪怕一寸皮肤。
他知道自己快要不行了,他从未有一刻如此害怕,不是怕死,而是怕她哭,他不想她伤心,至少不要为他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