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州,太守府。
“快点!快点!”太守隋国栋一身百姓的粗布麻衣,慌慌张张催促自己的小妾:“不是告诉你挑些轻便值钱的带着吗?你带这么多怎么下城墙?”
“可是这些都是安儿平时用惯的,不带全,到时候用什么啊?”小妾一把将小女儿抱在怀里,不高兴地撅嘴。
“到时候你逃不出去脑袋没了,我看你怎么用?”隋国栋气得跳脚。
小妾被他训斥不敢说话,只好将那满满当当的一个大箱子依依不舍地放了回去。
隋国栋见小妾终于听话,急忙跑到院里对着下人吼道:“大少爷呢?怎么还没收拾好啊!快点啊!我的祖宗啊!”
他家的家仆基本被遣散的差不多了,只剩下几个忠心的帮忙收拾东西。
这时却见隋恪礼一身大越军服顶盔掼甲走进院来。
“恪礼,你这是怎么回事?”隋国栋皱眉道:“不是告诉你收拾东西去了吗?你穿这身半路被人发现就危险了。”
“父亲。”隋恪礼道:“我从未打算过离开宁州。当时您以死相逼不许我出府,如今既然您都要离开了,我便去城墙御敌。”
“胡说八道!”隋国栋吼道:“你是不是忘了他们唐家是怎么对我们父子的了?这么多年咱们一直受他们压迫,你被人打伤,又被点将台除名,都是他家背后搞的鬼。如今宁州朝不保夕,你又为他们拼的什么命?”
隋恪礼却昂首挺胸,“我为大越守城,为陛下尽忠,与他唐家何干?如今大敌当前,我们本就应该摒弃前嫌,共御外辱。我虽被点将台除名,却时刻不忘自己是一名大越战士,若是他唐家排斥我为将,我便是作为一名普通百姓也要上阵杀敌!”
“胡闹!简直是胡闹!”隋国栋气得不停踱步,“你是我的独子,你如此这般便是不孝!”
隋恪礼双膝跪倒,在地上结结实实磕了三个响头,“父亲,自古忠孝难两全,请恕孩儿不孝了!”
行礼完毕,少年拎起自己的长刀,起身冲出了太守府。
“哎哎!这孩子!”隋国栋急忙在后面追赶,口里不停喊着:“恪礼,你给我回来!你回来!”
可是他又哪里追得上少年人的脚步,待他跑到府门口,只能望着少年骑马远走的身影。
隋国栋步履蹒跚地回到院中,不理会抱着女儿的小妾,一步步来到家中祠堂,仰视那高挂当中的先祖画像,双腿一软坐在地上。
过了好半晌,待仆人询问何时出发时,他摇了摇头,“你们走吧,我已经和守城的李将军说好了,他会送你们顺着城墙离开。”
“那老爷您呢?”老仆人关切问道。
男人的目光落在供桌上那把祖传的长刀上,只觉得胸中一股血气翻涌,想当年他何尝不是怀揣一颗报国的赤子之心入朝报效国家,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那腔热血被朝中污秽所染,变得市侩胆小。
“我不走了!”男人道:“我陪恪礼留下来守城!”
“老爷!”老仆人惊呼出声:“您都好多年没有习武了,这……”
“杀敌未必可行!”男人搓了搓脸,起身走到供桌前持起那把长刀,在手中掂了掂,“至少我能帮恪礼挡挡刀剑!”
月色中,男人横刀在手,闪亮的刀刃在月光下泛着寒光,而隋国栋却觉得顺着刀柄传来阵阵热浪,燃烧起了他那早就冰冷的一腔热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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