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轻轻点了点头,并没有说话。
因为屋里只有她坐的那把椅子,于是女子起身,缓移莲步走到床边坐下,准备把椅子让给尹天枢。
随着女子的走动,一阵清脆的金属之音响起,尹天枢知道,那是精钢铁链互相撞击的声音。
“这些日子辛苦你了。”女子的声音沙哑如老妇,与她那曼妙的身姿完全不符。
“侍候母亲是孩儿应做之事,孩儿不觉得辛苦。”尹天枢回答。
“我已经告知那人,他不会再以‘嫡母身体抱恙’这个由头招你回来了。”女人道:“世人皆知伯爵夫人已经去世多年,突然冒出这么一个嫡母,岂不荒唐?”
尹天枢没有说话,默默低下了头。
他的母亲姓徐,是曾经的天下首富徐青山的嫡女。
那时祖父因谋逆罪被判流放,父亲也因此受到株连,被褫夺王位封号,贬为空有名头的闲散宗室,甚至被夺了国姓,原本要结亲的那家因为此事毫不犹豫退了婚。
父亲年轻气傲,又正值人生低谷之时,免不了心中烦闷,终日闭门不出,饮酒度日。
舅舅和父亲是好友,当时刚刚考取殿试第七名的好成绩,他不似其他人冷眼旁观,反而整日相陪,更是常常邀请父亲去徐家做客。
一来二去,母亲便对这位落魄贵公子一见倾心,非他不嫁。
由于当时父亲确实难觅良配,即使母亲家是一介商籍却也顺利嫁入伯爵府,成了正室。
两人婚后不久,尹天枢就出生了,就在这时父亲被派到极北苦寒之地戍边。
因那里太过清苦,尹天枢几次大病之后舅舅心疼妹妹和外甥,将他们母子二人接到身边照顾,母子二人一直住在舅舅家中。
虽然被贬为伯爵,但是毕竟他们这支是圣王嫡系,当尹天枢十岁时便被封为伯爵世子。
结果在他十一岁那年,母亲病重去世,父亲虽说没有再续弦,却将这个女人带回了家,从此以后他就多了位嫡母,而伯爵府则有了一个没有名分且天天被锁链锁着的主母。
“自欺欺人的梦,他做了一遍又一遍。”女人冷冷说道:“他自己爱做梦就罢了,还非得拉着我跟他一起做梦,真是可笑!”
尹天枢早就习惯了女人的讲话方式,对此并未作任何回应,只是安安静静听着。
半晌,女子似乎终于平息了胸中怒气,长长叹了一声,“你在敬武院一切可好?”
“一切都好,劳您挂心了。”尹天枢恭敬说着,脑海里却闪过韩莹雪的一颦一笑,眼睛里不由自主泛起一阵柔光。
“看你这模样,怕是有了心上人了吧?”女子柔声道:“是哪家的姑娘?”
“就是韩家的静安县主,韩莹雪。”尹天枢不想隐瞒,直接说了出来。
“她之前不是和那个什么宸王纠缠不休,非得和你退婚吗?”女子不解问道:“莫不是她想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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