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复一看,眉头不禁皱得更紧了,不是让她去找个花瓶么,难不成这小客栈连个花瓶也没有?没有也可以赶紧到街上买一个啊,怎么回事,一个两个的,办事居然都这么不得力!
“王爷恕罪,姑娘恕罪,奴婢刚才已经问过这客栈内所有的伙计了,他们说没有花瓶,这汤泉镇也没有花瓶卖。”春雨很是难为情,刚才自己拿着这么一把奇怪的杜鹃花逢人就问,虽然大家嘴上不说,但自己也看出来了,杜鹃花外头山上到处都是,谁还这么大张旗鼓地摘回来一大把插花瓶里养着啊。
唉,好歹自己是京城王府里的大丫鬟,被这里的山野村夫鄙视,也是无语了。
可是王爷让自己去找花瓶,这花毫无疑问应该是表小姐摘来的,表小姐定然是没见过这么漫山遍野盛开的花,觉得很是新奇罢了。
也是,相比之前她带人种在上云池畔的那几株名品牡丹,这种不需要精心伺候就开得如此灿烂的野花,乍一看也是让一个千金小姐觉得挺新鲜的。
周衡见春雨一脸难为情,还以为她是因为没有找到花瓶,便安慰她:“没关系,那你把花放桌上,先去管他们要一个碗吧,大一点、碗口浅一点的,”想了想,又加了一句:“最好是黑色的,不行就白色的,尽量不要杂色的,碗他们总有的。”
如此,等到过了会儿春雨如愿以偿兴冲冲地一手一个端着两个盛满了水的黑色陶碗上楼来,周衡看了下外头天色,决定吃完午饭再去找王小哥,现在还是抓紧时间先把花给收拾了比较好,免得等会儿就蔫了。
于是专心逗弄小黑狗的晨风被沈复忍无可忍地赶了出去,借口让他给那什么小影子好好洗一洗身子,自己则站在桌前不远处,看着周衡带着春雨一边说话一边给杜鹃花精心修剪枝条和绿叶。
“好了!”等到桌上出现了两碗被剪得齐整、只剩了花朵和底下一小节花枝、且插得挤挤挨挨的杜鹃花,上红下黑,倒也算是两厢得宜,周衡越看越满意,便笑着跟沈复先眨了眨眼算是彼此先通个气,然后才问他:
“这是当初我从大相国寺藏经阁里的一本书上看来的,怎么样,很不一样吧?”
呃,这等插花手法,也不知是为了体现什么意境…沈复虽然对这种闺阁小姐的情趣不是很懂,但府里用来装点房间的四季花卉也是不断的,什么花什么插法,什么花配什么花瓶,什么花瓶配什么季节的装饰,都是有讲究的,这一点他还是有把握的。
但眼前这位姑娘,从刚才开始,就跟大家的做法大相径庭,现在竟然还来问自己怎么样…能怎么样,“想来是上古时期的古朴插法,还真是挺不一样的。”
春雨:王爷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这是在夸表小姐吗?可是我还是更喜欢细细长长的两三花枝疏疏落落插入府上那种典雅的碎瓷花瓶里呢。
“喏,春雨,等下你和我,咱们一人床头放一碗,多好看啊,”周衡却越看越觉得好看,为此刚说完就又改了主意:“对了,等下他们会送饭菜上来对吧?”
一边说一边把那两碗花往桌的两边一推:“王爷,咱们俩,你坐一头,我坐一头,就着花吃饭,嘿嘿,秀色可餐也!”
秀色可餐?秀色可餐明明说的是你啊,沈复心里默默念叨一句,脸上不显,只依旧淡淡地吩咐春雨:“下去看看,那酒楼的席面送来了没有。”
好吧,春雨有些恋恋不舍地往外走,抬脚出了房门的时候,刚好听到周衡又说了句:“哎呀,可惜现在是白天,然后又没有蜡烛,要不然就可以算是烛光晚餐了!”
烛光晚餐?意思是想晚上再跟王爷一起吃顿饭?
春雨心里一乐:
看来表小姐是有些舍不得王爷等下就要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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