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独孤登的一番讲述,柳散之大为叹服。这稻谷即便是在温室之内精心呵护培育也要两年的时间方能成熟,培育期间耗费的精贵材料之多,恐怕在大影也只有影伍院这王家全力扶持的所在才能办到。而培育方法之匪夷所思更是令人乍舌。
独孤登知道柳散之心中的想法,叹道:“散之,你是不是觉得培育这些稻谷太过费时费力、耗费资源了?”不待柳散之回答,独孤登继续说道:“师父也是这个意思!我本是一普通农人子弟出身,又岂能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当今天下,高门权贵不事农事,务农奴户不曾开化,哪里能想到、哪里能懂得什么增产的方法?天下之大,尚有五、六成人吃不饱饭吧?即便是在我大影,你走出兴安去看看,饥肠辘辘、面黄肌瘦之人是不是比比皆是?!”
独孤登越说越激动。柳散之想到中州毛地,想到来兴安路上的所见所闻,对独孤登的话深以为然。
“师父让我培育增产新种,我一直在做。但看到他日渐疲弱的身体,我岂能放下这片稻谷的培育?”独孤登面色一转,笑道:“总算是成了!过几日便收割。虽然不多但应该够老师一年之用。这稻米对他的身体必定大有裨益。走,我带你到其他地方看看,然后我们商量商量这稻米的蒸煮、炒制之法。”
柳散之心中大为感动。短短相处不到三个月,柳散之却对影伍诸师有了极深的了解。诸师不但修为深厚,且皆有专攻,皆是痴人,对自己所精研之道各个极度沉迷。但正如师父一样,影伍诸师都有着胸怀天下的志向!
其它几处房舍,有的培育麦、粟等谷物,有的种植蔬菜瓜果,有的豢养灵兽、鱼类,有堆放佐料香料的,还有一间种植着不少草药,草药柳散之大部分识得,都是适合烹制药膳的。
走过一圈下来,柳散之目不暇接、惊喜连连。柳散之心道以此处的材料,怕不是《御膳千味》上的半数菜肴都可以做了吧。
师徒四人最后来到中间的厨房,厨房内宽敞明亮,一应厨具俱全。柳散之等人宿舍之内的厨房与此处一比,简直可以忽略不计。
独孤登大言不惭地笑道:“王城御厨之内都比不上我这里!以往师父经常来和我一起烧制菜肴呢,哈哈!”
“师父,那我们再干点儿什么?”柳超憨憨地问道。“干什么,做饭烧菜呗!”苏衍笑道。
“你们两个做的饭菜能吃?给我滚到一边切菜去。”独孤登道。转头一想,独孤登又道:“切菜你们也不行!散之咱们两个来。你们两个淘米洗菜!方才院里传话,今晚孙相要过来修行,在咱们这里用饭。”
“登师,平日里此处没有其他人吗?这么多活计也要有人做才是啊。”柳散之一边收拾着刀案,一边问道。
“闲杂人等来不了,其他人不愿意来!龙。。。平日里也就院里的厨工、奴户轮流来此打理。现在都到各个饭堂做饭去了。”独孤登略有恼怒地说道。
“这里精贵食材众多,也不怕人偷啊?!”苏衍蹲在一旁问道。“这里是影伍院!你当是西市?蠢材!”独孤登唾道。柳超本想问什么,听到独孤登这么一说,赶忙闭嘴。
用如此趁手的器具烹制菜肴,柳散之心情大好。独孤登言道孙相对餐食要求最为精细,柳散之精心炒制了黄金三丝和凤凰胎两道菜,独孤登大为赞叹。柳超和苏衍两人在一旁一边烧火,一边流着口水。
加上独孤登烹制的两道菜和一盆羹,共四菜一羹。独孤登命苏衍将菜羹和酒饭放置在两个食盒之中,说道:“大衍,你识得孙相,就由你将饭菜给孙相送过去吧。”苏衍父亲供职门下省,与侍中孙朴道共事多年,是孙朴道的左膀右臂。苏衍自是与孙朴道相熟。
“对了散之,你还没有见过孙相吧?不如你和大衍一起过去,见见孙相。”独孤登道。
“孙相能见我们吗?”柳散之有些犹豫。
“放心,孙相为人和蔼。更何况你是动之的胞弟?对了,孙相在坦荡斋。”独孤登道。
苏衍和柳散之两人应了一声,提着食盒走出厨房,沿着东南向的长廊向坦荡斋走去。走进土气凝重,处处都是方形房舍的坦荡斋,在院吏的引领下,两人来到位于正中的一处较高的房舍旁。
房门外的护卫拦住两人,问明来意,接过食盒便让两人回去。就在此时,房中传来一道清亮的声音:“是影伍新生送饭过来的?让他们进来。”
柳散之想屋内人怎么知道自己二人是学子?猛然间恍然大悟,只有影伍新生方在院内佩戴黑曜石心,两人正带在身上啊。柳散之赶忙示意苏衍将黑曜石心解下塞到怀中玉盒内的息壤之中,方才走进房内。
房内空间不小,内有隔间。屋内土属元气充沛异常,且温润适度。一名老者端坐在正中席上含笑看着两人,在老者的两侧,竟然端坐着林月羽、林梅羽姐妹。
柳散之、苏衍两人赶忙施礼。老者左臂一抬,柳散之感到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道将自己轻轻托起,心道孙相修为高深,竟好似不在大兄之下。
“小衍,又长高了不少,精气十足啊!果然在影伍院修行不一般。你那惫懒的毛病许是改了不少吧?”孙朴道笑道。